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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听闻“宋巩”
二字,韩侂胄神色微微一动。
有那么片刻时间,他没有说话,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宋慈,尤其是宋慈的容貌。
“既然你说司理查验草率,有多处线索未曾发现,”
他道,“那你就当众验来看看。”
宋慈也不推辞,应道:“是。”
两个抓住宋慈胳膊的差役极为识趣,赶紧松开了手。
宋慈整了整衣冠,从韦应奎身前走过,来到何太骥的尸体前。
他看了一眼在场众人,道:“今晨韦司理抵达之前,我已看过死者尸体。
死者何太骥,太学司业,年三十有二。
五更后岳祠火起,死者被发现悬尸于岳祠神台前,悬尸所用铁链,乃当年岳武穆下大理寺狱时所戴枷锁上的铁链,这条铁链,一直与岳武穆的灵位一起,供奉在神台之上,凡进过岳祠的学官、学子,皆可证实。”
他蹲下身来,一边查验何太骥的尸体,一边道:“死者死状为目合口闭,两唇发黑,喉结往上有紫红色勒痕。
双臂下垂,并不笔直,左手食指指甲微有缺损。
除此外,全身上下别无伤痕。”
他捏开何太骥的嘴巴,道:“牙关闭合,舌头紧抵牙齿。”
又从怀中取出一方白色手帕,卷成条状,伸进何太骥的口中,再取出时,布条的一头已染成了黑色。
他又将布条的另一头塞入何太骥的鼻孔,同样染上了黑色,道:“死者口鼻内有大量烟灰。”
宋慈验尸时神色自然,周遭学子却纷纷皱眉。
在常人眼里,尸体乃是晦气之物,与尸体打交道的人,如仵作行人等,常被视作晦气之人,往往地位低贱,受人轻视。
方才不少学子曾为宋慈出头,此时得知宋慈的父亲是经常与尸体打交道的推官,又见宋慈亲自动手验尸,心里不禁暗觉后悔,早知宋慈是如此晦气之人,就不该为他出头。
就连习是斋的十几个同斋,此时也都面面相觑,一想到与宋慈在同一座斋舍里朝夕相处了大半年,都不禁流露出一丝厌恶之色。
众学子之中,唯有刘克庄一脸好奇地望着宋慈,目光中非但没有丝毫厌恶,反而大有佩服之意。
与众学子一样,学官们也大都面带厌色,唯独真德秀满脸关切,似乎对何太骥的死极为在乎。
宋慈对周遭目光毫不在意,往下说道:“大凡烧死之人,口鼻内都会积有烟灰,这一点早在三国时候便已验证。
当年句章有妻杀夫,放火烧舍,称丈夫被火烧死。
句章县令名叫张举,他找来两头猪,杀死其中一头,将活猪和死猪放在一起,积薪烧之,结果活猪口鼻内有烟灰,死猪口鼻内无烟灰,再验那丈夫尸体,发现口鼻内并无烟灰,由此断定那丈夫在起火之前已经被杀,其妻因此服罪。
何司业口鼻内皆有烟灰,按张举烧猪的先例来推断,岳祠起火时,何司业应该还活着,并不是他杀后再悬尸假造自尽。
除此之外,岳祠内另有证据,也可证明何司业是自尽身亡。”
说完这番话,宋慈走入岳祠,来到铁链悬挂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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