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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西临从学校教育超市里买了一袋鱼片挂在单杠上,双手一撑就坐了上去,问:“你去七里香办公室干什么?”
窦寻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荒谬的决定说了。
徐西临:“你干嘛不考?”
窦寻方才悲愤交加的激烈情绪有点过去了,有点想拿鱼片把徐西临的嘴塞住,因为实在不耐烦再听他把七里香的话重复一遍。
不过七里香不会随便出手挠他,徐西临可说不定,窦寻有点没力气打架了,于是没有付诸行动。
他也翻上了旁边一架单杠,食不甘味地嚼了一会味精放多了旳鱼片,有几分冷淡地回答:“不想考。”
徐西临双手撑在两侧,感觉正装的衬衫穿在身上真是怪不舒服的,有点行动不便的束缚感。
他心想:“不想考你瞎报什么名?”
不过徐西临知道,窦寻刚才肯定已经被老师家长念叨了一溜够,这会耳朵里不缺告诫和教育,窦寻这孙子拧得很,要是他自己不想考,真把他绑上考场,他也敢交白卷。
于是徐西临斟酌了一下,半带安慰半带真情实意地说:“那也正常,我也不太想考。”
窦寻:“……”
徐西临说完觉得意犹未尽,又顺口抱怨:“其实我还不想上高三,高三天天晚自习上到八点多,晚上还得在食堂吃——听说咱学校食堂炒菜里经常混进扫帚苗,发愁。”
窦寻感觉他的愁实在发得太肤浅,把头一偏,不想搭理他了。
谁知徐西临又说:“不过你要是能跟我们再玩一年也挺好的。”
他说了两句废话,到这里,总算是搔到了窦寻莫名其妙的痒处,他方才炸起的毛一点一点地顺溜下去,近乎沉静地“嗯”
了一声,心情渐渐由阴转晴。
夕阳渐渐熄灭,起了一点微末的凉风,从被晒了一天的地面上寻隙钻出,少年人两条长腿从单杠上垂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来回荡着,窦寻看着教学楼角落上亮起来的灯,对徐西临说:“张老师问我将来想干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徐西临反应了一会,才想起“张老师”
说的就是“七里香”
,他顺着窦寻的话音想了想,发现自己爱莫能助,因为他也不知道将来想干什么——徐西临十分迷茫,过去将近十七年的生命里,他小小的喜怒哀乐起伏大抵是围着“今天可以去哪里玩”
,或者“老师又压堂”
之类的鸡毛蒜皮起伏,无暇去思考“未来”
那么遥远的事。
徐西临到了这样一个微妙的年纪:一方面,他已经开始不好意思从满头白发的外婆手里接零用钱,开始模仿着用大人的方式待人接物,甚至有时候看着比他矮了一头多的徐进,他会有一种“自己已经长大成人,可以保护妈妈”
的自我膨胀。
而另一方面,他却还没有学会大人的思维方式,心里没什么大成算,因为潜意识里有恃无恐,知道无所不能的徐进女士罩得住他。
于是他给窦寻出了个馊主意。
徐西临:“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你打算明年再高考,明年再想也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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