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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定坤一声咳嗽,“二位妹妹的话,倒叫我这个当哥哥的汗颜了。”
柳宁、灵波相视一笑,柳宁执壶给他倒了杯酒,觑着他面色,眉眼含笑,“三哥,你今日做什么把方大公子惹恼了?好大气性的走了,我喊他都没搭理我,拿手蒙着脸,一阵风似的刮门外头去了……”
张定坤幽深的凤目睨她一眼,不答话,嘴角却泛起笑意来。
柳宁其实早猜到点眉目,虽说二楼铺了厚地毯,但二人动静不小,先头“乒乒乓乓”
打架似的,她便挥手让小丫头们都下去,自个脱了高跟鞋,蹑手蹑脚走到楼梯间底下去听……
灵波也不是不懂人事的小姑娘,看她姐一脸揶揄的笑意,好奇问道,“大公子我倒没见过,比之方绍玮如何?”
“他才从东瀛回来你自然没见过。”
柳宁抢着答话,“人才不肖说自然是极好的,不然三哥能这么牵肠挂肚、念念不忘的?”
灵波点头,“听说方老爷年轻时便是西南有名的美男子,绍玮一张皮相就不差,想必大少爷更甚一筹。”
柳宁在月城立了这书寓,来往的青年才俊见了个齐全,感慨道,“何止一筹,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我见过不知凡几,大少爷是唯一一个名不如人的,”
她叹息一句,“配倒是配得上我们三哥,就是……”
她夹了一筷子烫好的肉片放到张定坤碗中,“三哥,我看大公子是个铮铮男儿的样子,跟我在沪城书寓里见的那些好男风的颇不相同……”
她说得委婉,实际是说方绍伦可能并不好此道。
两人在楼上打得乒乒乓乓,虽说后头歇了声响,可这事……人家要是不情愿,倒不好强求。
“他家世显赫,又是三哥的救命恩人,”
柳宁转向灵波,皱眉问道,“幺妹,好男风这事到底有药可解没有?”
她拿手帕子捂了捂眼睛,“咱们张家可只剩下三哥这一根独苗了。”
灵波摇头,“这事又不是病,三哥说他……嘻嘻,不喜女子碰触,那大概是天生的了。”
她在一旁听二人言语,便知张定坤和方绍伦这事有些不谐,眼珠子一转,“要让三哥改弦易辙我看难,要让方大公子俯首帖耳倒还容易些。
上次三哥从土司部落里弄出来的几张方子,上头就有些名堂。”
她吮着杯中美酒,吃吃的笑。
灵波虽然年纪不算小,但她醉心医学,总有些古灵精怪,想一出是一出。
张定坤不理会她,转头向一脸愁容的柳宁道,“你怎么还是看不开?传宗接代,家族延续固然要紧,咱们几千年的文化也是传承而来。”
“可并不是非得我才行,你和灵波哪一个都比我强,你们有了子嗣也都是张家的血脉。
姓不姓张倒不要紧,能把家传的那点东西传下去就行。”
他抬手给两个妹妹杯中倒上酒,“我看灵波就很好,祖传的方子我已经给了她,是看她成天捣鼓这些,指不定哪天就制出来了。
柳宁你也可以抄一份,但凡张家的东西就是我们三个人的。”
张定坤举起酒杯,灵波也倾杯过来,柳宁却不端杯,仍是掩着帕子,哀声道,“咱们张家原先在东鲁是多么显赫……可不比如今的方家差半分。”
她只比张定坤小一岁,家破人亡时记忆已经很牢固,“东鲁药王张”
那闪着金光的招牌,是时常出现在她睡梦中的景象。
“我还记得我和玉娘上秀坊,三哥你骑着马挥着鞭子,疾风似的从街市上闪过,摆摊的商贩们指着你的背影说‘那是东鲁的小霸王’,等我跟玉娘回到家,爹已经罚你跪祠堂,说不准在街市上纵马。
你还在那里梗着脖子嚷嚷,说并没碰倒人家的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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