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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要高谈阔论了吗?喜欢说教别人的宗教法官,你拔出了剑,却想要用嘴给我们舒服舒服?”
提图斯说着没品下流的笑话,后面的那些流氓也跟着笑了起来,让这边的人一片咬牙切齿。
当然,这些东西跟我都没有关系,我原始的本能让我放松身体,慢慢地靠近我面前的这两只猎物,长剑在我的手中指向地面,像是藏在猛兽嘴中的尖牙,太阳光照在频繁擦拭的剑刃上,闪着锐利的光芒。
“…………”
路希娜看着缓慢前进的我,一股陌生感和没来由的恐惧让她抿了抿嘴唇,闭上了眼,“你能行的,路希娜,你能行的,主为你开辟了这条道路,不同于亲人们的新的道路,它指向未来,指向光明,指向人民的幸福,你必须走下去,即使——”
路希娜将军刀低垂下来,连同她的心境一同平稳了下来,她的眼神古井无波,却好似有淡淡的金光从她的瞳孔中浮现,军刀的刀刃也好像被镀上了层薄薄的金一样,神圣且锋利。
她跟在我的身后,不知道默念着些什么,随时准备跟我一同冲锋。
那边的两人面对我们这样的气势,尤其是我,他们感觉到了危险,却也并不畏惧,尤其是提图斯,他甚至拿出了一枚硬币,占卜了下吉凶,最后,他朝我们狡猾地笑了笑,从后面的马背上拿下了一张长弓。
之前说过,这次的决斗并不会被官方承认,也不符合真正决斗的规定,也就是说,用什么都可以。
提图斯拿出了一小块布,在上面涂油后把它缠在了箭头上,随从用随身携带的打火石点燃,一根略显简陋的火箭就做成了,而强盗骑士乔治那边则在自己的剑刃上涂了些色彩奇怪的液体,看来是在淬毒。
“小心他们的火箭和毒素,罗穆,幸运女神的信徒运气都不会差,这些下作的招数在他们的手上会更加的致命,你一定要小心。”
路希娜在身后小声地提醒我,但我现在的暴戾状态,还有我头上的全包铁质头盔让路希娜的声音变成了无法辨别的低沉响声。
准备完毕后,他们也开始慢慢靠近我们,直到我们距离10米左右,一群乌鸦没来由地从远处飞到空中,生死决斗直接开始。
提图斯立刻对我拉弓,但因为我带着只有眼部开孔的全包式头盔,我只能看到我面对着的强盗骑士乔治,对于射来的火箭,乃至后方的提图斯和脚下的地面,我都看不到,我的脑袋里只有把面前的这个敌人撕成碎片。
我只能在火箭朝我飞来的一刹那,因刺入鼻腔的危险气息和对火焰的原始恐惧,如森林中捕食者般敏锐的感官使我下意识地侧过身子,勉强地躲过了火箭的直射。
但不知是什么原因,那火箭箭头在空中爆出的火星“恰好”
地落到了我的斗篷上,“呼!”
不知是什么油脂或者其他液体能引发如此剧烈地燃烧,配合着碰巧吹来的一阵风,我的斗篷一下子就烧了起来,我立刻扯掉了斗篷,但在这个间隙,强盗骑士乔治已经冲了上来。
现在的我几乎任何防御的概念,尤其是对于这种近战攻击,我立刻双手抓住剑柄,一个正手斩大力劈向了他攻来的剑刃,直接把他的剑刃打到了身下,然后接着顺势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身上。
乔治当然也明白我身处一个什么样的状态,自然避其锋芒,在第一击未得手后就准备侧闪,躲过了我的撞击后本想攻击,但我立刻一声嘶吼,继续朝着他扑了过去,我们两个过分贴近的距离让他举剑都困难,他想要使用摔技,伸腿去拌我的腿,却没想到我直接在一次斩击中甩出了长剑,逼迫他躲避后一拳打在了他的面门上,这一拳直接干碎了他的鼻梁骨,手套上的铁片也刮破了他的面门,鲜血横流。
与此同时,提图斯也射出了第二发火箭,穿过链甲杉的孔洞引燃了我的武装衣,这本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但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被我给了一拳的乔治左手偷偷地摸向了腰包,在挨打的同时还不忘给我的身上泼了层猪油,油脂和鲜血混在一起,我盛怒之下根本就没有发现,就算之后路希娜发现了他的小动作想要冲上来帮忙时也已经晚了,紧接着提图斯就调转了目标朝着路希娜拉弓射箭,迫使她停下了脚步。
我的衣服迅速燃烧了起来,整个人化作了火人,迅速升高的温度加热着外面的链甲杉,让本是为了保护身体的铠甲成为了酷刑的烙铁。
这焚烧皮肉,黏连衣物和身体的剧痛足以让正常人直接失去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在地上疯狂打滚,只为求得一线生机,但在这驱散了恐惧的药物,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神明赐福的影响下,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没有让我退缩,反而激起了我的愤怒和野性,让我顶着火焰,如同那些自燃的殉道者一般发出无畏的怒吼,再次扑向已经满脸血的乔治。
乔治此时已经有了些退意,他挥剑想要逼迫我后退,可我现在岂是他一剑能逼退的?
被烈火燃烧着的身体扑向他,剑刃砍在链甲杉上冒出几点火星,比起我身上的火焰不值一提!
然而,他实际上是想要用些阴损毒辣的招式,比如——他一脚踹到了我的裆部。
同样,在我那狭窄的视野中,我根本无法注意到他在某个时刻已经准备好了这下三滥的招数。
剧痛在瞬间剥夺了我的身体机能,乔治借着这个机会手上的剑刃变线后一刀砍在了我护甲薄弱的腿上,仓促之下他的刀筋不正,伤口不深,却也成功地让毒素进入了我的身体,让我的小腿开始麻痹,但我的身体还能动!
他的这些把戏只会让我更想把他撕得粉碎!
我大吼一声,让痛苦和愤怒压制了身体上组织坏死导致的不协调感和对死亡的恐惧,压榨着这残破躯体的最后一丝力量,我大跨一步,左手一拽,成功地抓到了他的衣服,再次朝着他的左脸狠狠地来上了一拳,怒吼声中这势大力沉的一击把他的脖子都打得脱臼,差点当场断气,脸上更是直接血肉模糊,头上的头盔连同嘴里的好几颗牙齿都飞到了空中。
我把手里的乔治,这个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强盗骑士像是布娃娃一样轻而易举地甩到了地上,紧接着如同愤怒的巨熊一般,朝着空中大吼一声后冲过去,跳起来,照着胸口用力一踏,把他的胸腔直接踩了下去,大量鲜血从他的口鼻中冲了出来,宣判了他的死刑。
就在火焰和毒素一起吞噬着我的生命,将我引入死亡的时候,路希娜冲了上来,她终于结束了那段漫长的祷告,她抱住了我的身体,丝毫不畏惧我身上燃烧的烈火。
短暂的剧痛后,一股温暖充斥全身,我身上燃烧着的火焰开始镀上了一层金色,变得神圣而高洁,我就如同点着圣火的火炬,在地面散发圣光的太阳,一股不同于之前暴戾残忍的勇气和斗志让我眼中的血丝快速消退,我攥紧了双手穿戴着的铁手套,向前一步,将路希娜护在了身后,然后,如巨人般矗立在那里,迎接从不同方向袭来的箭矢。
对的,从一开始这就并不是两个人或者四个人的决斗,从这两群水火不容的人们遇见的那一刹那,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血腥械斗就已经不可避免。
我们知道,他们也知道。
大部分箭矢未能对我造成实质伤害,但还是有数只穿甲箭射穿了我穿着的链甲杉和武装衣,扎进了我的身体,未被灼烧到坏死的身体流出鲜血,起效的毒素麻痹神经,而我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能再动,也无法再动。
像一个燃烧着圣火的火炬,一段点燃了烽火的城楼,一尊为殉道者铸就的雕像。
我听见了少女的啜泣,但那只是一瞬的个人的被现实碾碎的悲伤,曾有一个人希望为人民带来幸福与和平,现在,她要从这里开始,真正地开始无止境的战争,对所有邪教徒,对所有犯罪者,对所有异端,对曾经恪守的道德,对之前犹豫的自己。
为了最后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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