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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时,两人都颇为嫌弃地移开视线。
赵政嫌此人烦心,挑了一个离他最远的座位坐下等着先生讲学。
课上,赵政听到讲师叫那人嬴珞。
整堂课下来,他听得认真,却还是能感受到道道视线落在他身上。
赵政知道是他归来得太突兀,尚未入宗室,在一众秦嬴氏子弟中显得格外扎眼。
国君新丧,他要认祖归宗还需等一段时日,此时的处境也就颇为尴尬。
他直觉这人会找他些麻烦,果不其然,方一散堂,嬴珞就带人围了上来。
两人的身份相比,赵政倒还高出一头,嬴珞虽有意让他难堪,却也不敢太过分。
只是就他的身份大做文章,嘲他自邯郸归来,一身野孩子气。
赵政丝毫不入心,一心想走,却被拦住,被要求当众回答几个问题,答对了才能走。
他们人多势众,赵政无奈,也只得留下。
问题大多是秦国历代先君,嬴珞赌他在赵国九年,定是答不出这些。
身为王室子弟却答不出先祖之名,只消赵政沉默,就坐实了他野孩子的名号。
可赵政却不怕,这些问题崇苏早就教过他,他记得可谓滚瓜烂熟。
不仅一路顺畅答了下来,还顺带回问。
事无巨细地问,由浅入深了问,问得这些人哑口无言。
末了,他抛开这个问题,问嬴珞当今天下局势,待他磕磕绊绊答了个大概,赵政又道:“我在赵国,见过许多因秦赵之争无可归的赵人,你如何看?”
嬴珞傲然道:“他们是赵人,关我何事?”
“那因此无家可归的秦人呢?”
“自是记下这份仇恨,来日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好,”
赵政一番问话下来,已然由被刁难的一方转为出题者:“那若是日后与我们有着血仇的赵人并入秦地,再与他国起战,届时他们因战无家,又该以赵人视之,还是视秦人处之?”
嬴珞道:“心向秦的视作秦人,心不向秦者自然视作赵人。”
赵政反驳:“如此这般,明明是秦地,却还有两国之分,兼并在你口中,就等于无用。”
嬴珞无话可言。
半晌,他问:“依你之言,是要将这些心不诚的,还与秦人有仇的,皆一视同仁,作为新的秦人?”
赵政点头:“如今征战,哪国不是血海深仇,兼并后天下一统,只要归于秦地,理应是秦人。”
“歪理!”
嬴珞笑他:“你又如何保证他们不会心向故国?连这些异心者给要一视同仁,岂不是乱了章法!”
“让异心者归服秦国,不正是兼并后国君该做的事?”
赵政回他一声嗤笑:“你不去想如何解决这些异心者,反倒一心想在兼并的土地再设两国之分,你考我历代国君之名,自己却对先人理念所知甚浅!”
嬴珞想反驳:“我……”
赵政却打断了他的话:“就如先祖慧文王兼巴蜀之地,你难道要说如今的巴蜀人不是秦人?”
“此为兼并之地,难道初始没有异心者?不,是代代国君治理,到如今,巴蜀之民亦称秦人。”
“同理,日后归附的赵人亦是,若赵灭,世间就不该有赵人,他们只能,也只会是秦人。”
嬴珞和跟在他身边的王孙子弟都不说话了,有人张张嘴,却也不知如何挑他的错,只能听他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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