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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九晋最终没等到箫娘归家,吩咐软玉将那张身契仍旧搁回原处,小心翼翼地将此事封存起来,便打道回府。
也可能是他有些胆怯,怕面对一场执着沦落为物是人非。
马车外热闹阗咽,他透过帘子往外看,还是这冷溶溶又轰烈烈的人世间,摩肩擦踵的人烟筑就了万里长城,他在里头瞭望寻找,好像找到了箫娘,又好像永恒地失去了她。
春华芳草,变幻莫测,关于这些日复一日的微妙变化,昔日教谕白丰年显然有些错愕。
他实在没料到,从前的属下摇身一变,竟成了他的上峰!
他忙拉着赵班头在廊下窃问:“里头坐着的县丞大人,是不是席泠?”
赵班头往内堂中瞥一眼,扭过来似笑非笑地睇住他,“正是他老人家,白主簿慌什么?莫非……是从前在儒学里,与席大人有什么过节?”
“岂敢岂敢……”
白丰年讪笑两声,心内乱打鼓。
真是世事难料,他好容易求陈通判谋了个主簿之职,谁曾想人席泠一朝飞天,成了他顶头的长官!
“既没有,那进去吧,这里站着做什么?进去领了扎付,就好上任了,自何主簿调任应天府,还有许多事搁置着没办呢。”
郑班头瞧好戏似的拿冷眼催促。
白丰年揩一把汗,肥肥的身躯跟在他后头摇进内堂。
席泠正在案上瞧朝廷推行“一条鞭法”
的细策。
抬眼见他,慢悠悠搁下扎付,“听说今日主簿到任,不曾想竟是老相识。”
太阳晒出白丰年满脸油汗,偷眼窥上,但见席泠面容岑寂,眼藏暗锋,跼蹐得他不知脚该往哪处站,深深作了个揖,“是是是、卑职也不曾想到,又与大人做了同僚。
听说上年老太爷过世,卑职原惦念着去吊唁,不想家中死了房小妾,叫绊住了脚。”
“白主簿客气。”
席泠欹在案后,笑眼冷睨他,手掷一纸公文,又将朝廷新策推到案前,“既然是老相识,咱们就不啰嗦了。
这里是你拜任的扎付,县尊今日不在衙内,你到内堂去,把这本新策誊抄百份,带着差役,先往各家商铺里推讲新策。”
真格是朝夕多端,谁料今番尊卑颠倒,往商户里推行新策原是差役们的事情,可县衙二老爷下令,白丰年岂敢不尊?他战战兢兢上前取公文,“卑职尊领上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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