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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守洸道:“勤之是我的字。”
他一边领着赵宝珠传过集贤门,朝国子监里头走,一边对赵宝珠道:“往日里我在国子监时,王祭酒见我父母早逝、十分照顾我,我的字就是他取的。”
他说着,对赵宝珠挑了挑眉:“当然,跟你得皇上亲自赐字是不能比了。”
赵宝珠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常兄别打趣我了。”
接着想了想,又问道:“那祭酒大人为何不让我们去武场?”
常守洸闻言,顿了顿,面上笑容微滞。
他看了赵宝珠一眼,道:“校场那边大多都是隔壁的武学生,大多……粗鄙些。
还是别带你去的好。”
赵宝珠闻言微愣,这才想起国子监出了习经理四科的监生外,还有要走武举的武学生。
他其实对武学有点好奇,但既常守洸这么说了,他便点了点,没再问什么。
传过集贤门,后头便是位于国子监正中心的’辟雍殿’。
东、西讲堂内,国子监的监生正在由教谕授课,赵宝珠没去打扰,就从窗外往里看,只见朱柱林立殿内十分宽阔,堂下摆着数十个横桌,每张桌子旁都摆着装书册文具的书箱,不仅有监生的座位,还有两、三个为书童和侍从留出的空位。
监生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堂上,由书童为之磨墨,有些正在认真听讲,抄录着教谕所讲的内容。
有些则是昏昏欲睡,甚至在经书中藏了杂书,
赵宝珠看着殿内的状况,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常守洸还以为是他看见有偷懒的学子不高兴了,清了清嗓子,道:“这些家伙,越来越不像话了。”
而后道:“你也别生气,这几日旬考刚过,学生们是松快些。
“
谁知赵宝珠沉默了半晌,转过头来,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国子监……竟然如此豪华吗?“
他指了指窗户内金碧辉煌的讲堂:”
每日他们都在这里讲学?”
国子监的讲堂简直比他见过的任何学堂都要亮堂、气派、豪华。
说的是学堂,其实赵宝珠见过的也只有县上的县学和一两个私塾罢了。
那些地方完全不能和面前的国子监相比,赵宝珠还记得县学狭小的讲堂里,一间学堂要满满当当地塞几十个人,到了冬天,还要燃炭火取暖,虽然暖炉搭在外面,燃烧的黑烟却还是会顺着门窗的缝隙飘进去,十分刺鼻。
而国子监的讲堂,简直跟宫里头差不多了。
常守洸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随即想起赵宝珠的出身,神色柔和了些:“是。”
他想到赵宝珠幼时或许只能在四处漏风的县学里读书,别说国子监,也许连个正经的学堂都没见过,一时觉得他现在怔愣的样子有些可怜巴巴的。
“其实不过是些俗物。”
他仿佛嫌弃般地说道:“修得太好了,这些监生太安逸了,才这么不思进取,听着课都能睡着。
要我说,在冬天里将他们赶出去冻一冻就好了。”
赵宝珠微微愣了愣神,听他这么说,知道常守洸是在安慰自己,便笑了笑道,回过头再次看了眼屋内:“还是算了。
要是冬天被冻着,手指都会生冻疮,到了夏天也好不了。”
夏守洸没长过冻疮,闻言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这恐怕是赵宝珠的亲身体验,眉尾微微一动,看着赵宝珠的眼神不禁变了变。
想到面前的这个人或许连正经的学堂都未去过,一直以来都过着清贫困苦的生活,却从不怨怼,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而里头的那些监生在这里锦衣玉食,各式经书古籍唾手可得,教谕是名满天下的大儒,却如此不懂得珍惜……两相对比之下,实在是令人唏嘘。
常守洸目光微沉,一时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讲堂内响起钟声。
散课后,有学子三三两两从讲堂内走出来,其中一个学子趋向他们二人,走到赵宝珠面前道:
“乔筠见过赵大人。”
少年穿着国子监的学生服,朝赵宝珠低头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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