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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座通往地底的门,沿着忘川一直向下,穿过地府的旧址,轮回之下其实并没有民间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有的只是无尽的深渊,以及被封印在深渊之中数万年的一道虚影。
那是黄泉的真身。
它没有具体的形态,只是一团光影,色泽暗沉,飘忽不定,在有人靠近的时候,才幻化出一个类似于人的轮廓。
与黄泉同处一处的,还有一个巨大的骨架,黄泉被困在骨架的正中央,逃匿不得。
但骨架已经腐朽多处,零散的骨头被一点一点拆分后扔开,从正中央向外扩出一个缺口,只剩下最后的两三块骨头就能被打通,骨架一断,黄泉大概就能脱困而出。
这就是在上一个远古时代,将天道和黄泉强行分裂,又将黄泉镇压在此的盘古族人。
这只有一副骨架,但实际上,融合的已经是整个种族的全部力量。
秦以川看向荀言。
荀言却避开他的眼神,始终盯紧面前的变化不断的光影。
白霜般的光泽,在日渐浓郁之后就成了倾泻一地的水银,沿着他们二人闯入的入口流淌、蔓延。
黄泉幻化出的人的轮廓进化出一张与人无异的脸,与荀言对视。
带着些似是挑衅的神情。
缺失的封印需要及时弥补,骨架上有了缺口,自然要用同类的骨头做原材料。
而现在,这世界上的盘古遗骸,就只剩下被融进秦以川心口之中的两个小块。
昆吾刀上钩着一点暗红色的花纹,中和了原本令人忌惮的纯粹的黑。
太过锋利的刀刚刚刺入人的身体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只有在刀刃剜出骨骼的时候有微弱但迅疾的痛感。
两块全然不规则的白骨落在荀言的手里,
在黄泉冷冰冰的注视之中,融进那具即将被破坏的骸骨。
水银般的光灌注进来,在有一瞬间让人产生了一点类似时空凝固的错觉,意识漂浮于虚幻的半空,能隔着几千万年,听见来源于远古的一声喟叹。
像真实存在,又像梦一样虚无。
东洲过了有史以来最为艰难的一个秋冬。
先是一场严重的疫情让整个东洲全面封控,刚刚入秋便又遭遇寒潮、地震与意外爆炸,损失与伤亡惨重。
所幸救援工作以最快的速度展开,但即便如此,重建工作基本完成之后,也已再入初夏。
这是一段令所有身处其中的人无法回忆的时间。
对于绝大多数的人而言,留下的最大的印象只是被强制隔离,地震和频发的两次爆炸事故并没有对自己的生活产生真正的实质性的影响。
或者说,好像就连疫情这件事都没有在他们的身上留下很明确的印象。
日子浑浑噩噩地过去了,那几个月的时间就像被按下了倍速播放键,好像是被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填满,可真仔细去想,又记不起来到底发生过什么。
有的人得过且过不想深究,反正过去就是过去了,再怎么想又能怎么样呢?无非是工作仍要做,日子仍要过,人这一辈子,哪天不是前一天的重复?
有的人却习惯了仔细计较,试图研究清楚那几个月的蛛丝马迹。
种种猜测与幻想连番交织,在毫无限制的互联网上碰撞讨论,热火朝天,可再怎么热络,始终没有任何人或者事务能证明猜测的成果是对是错。
秩序在恢复,人类的生活也重新归于平静和刻板。
少数能够激起一些讨论的话题,大概就是东洲最近的大工程动工比较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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