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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衿撇撇嘴,“没有旁人在,你也不必强迫自己——你不喜欢我,恰巧我也不大爱搭理你,我是草包不假,但又不是傻子。”
季远之微一愕然。
原先他以为对方就是个生活在蜜罐子里的草包皇子罢了,这会儿倒是有些惊讶于他的敏锐了。
他确实是不喜欢对方,从第一眼开始就是如此。
凭什么呢?凭什么他有疼爱他的父亲,严厉缺不失慈爱的母亲,永远纵容着他的兄长,而他们这种人却只能生活在那种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为了换取一口食物给人当牛做马?他甚至看起来不聪明,也不好学,顶多就有一副较好的皮囊罢了,却享受着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一切。
而这种人,只要对他们稍微表现一下自己的垂怜和仁慈,哪怕只是片刻,都能赢得众多的赞誉,被夸赞为圣者仁心。
真是何其可笑。
季远之原以为自己装的很好,没有任何人怀疑他,连萧子规都不像看出来了的样子,没想到却没他完全看不起的萧子衿戳穿了假面,他脸上的恭敬顺从潮水似的退去,垂着手站在一旁淡淡道:“六殿下多虑了。”
萧子衿本来就不是好为人师的性子,也不反驳只一耸肩:“你说多虑了就是多虑了吧。”
他起身往外走,双手交叉在一起叠在脑后,慢悠悠的。
“只是有些事情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自己。”
季远之身侧的手握成拳,眉间戾气一闪而过。
他们这种锦绣丛里的人能知道些什么?!
然而这片刻的失态被他强行压下,他很快习惯性地让自己恢复了往日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沉默着不再言语。
萧子衿向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不爱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也没兴趣探究他的心思,说完就自顾自走了——太傅布置的课业他还没完成,可没空同季远之瞎扯。
鹅黄色宫裙的侍女在房中点起了灯,看着坐在案几前一手执笔一边打瞌睡的萧子衿同他打趣:“殿下这是写好了?再不抓紧怕是明日太傅又得罚了。”
一听到太傅两个字,萧子衿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惊恐地左顾右盼:“太傅来了?!
哪呢?”
年纪稍小的掌灯宫女情不自禁地噗嗤笑出了声。
被吓清醒了的萧子衿环顾四周也没看到冷着脸拿着戒尺的文老太傅,终于松了口气,嗔怪道:“你们两个丫头哪学的,可真是吓死我了。”
小宫女并不怕他,反而嘻嘻笑笑地打趣:“也就老太傅能镇得住殿下了。”
另一个宫女也跟着笑起来:“不过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宫里除了太子殿下外还有哪个殿下能看见老太傅不发怵的。
上次奴去给娘娘送点心,五殿下正带着贴身侍从偷摸着钓鱼,看见拐角的老太傅吓得连鱼竿都没来得及拿,拔腿就跑了。
老太傅也没见着人,又看见竹筐里有鱼,纳罕得紧,还把此事同太子殿下说了,最后那筐鱼太子殿下让老太傅带回去了。”
小宫女听得见牙不见眼,乐开了花:“那殿下你可得抓紧着些了,否则明日老太傅怕是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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