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栅栏推开,小院里有一片苞米地,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叶子在雪地里烂得发灰。
可另一侧倒是堆满了小山似的谷仓和萝卜,在这小村庄里也算大户了。
院子炭火烧得暖烘烘的,中间一口黄铜锅冒着汽儿,里头煮着新鲜的大白菜和带血的上好猪骨,汤汁浓白,香气四溢。
这周家,全然不像那些鬼娘子说的清贫啊。
正中的屋子虚掩着门,里头一星灯火如豆,偶尔传来几声咳嗽,另一间茅屋门窗紧闭,门檐的梁上悬着一条白幡,上头鬼画符一般涂了几个字。
那白幡又细又短,像是被人扯下来过。
若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确实是不久前刚死过人。
屋子门开了,里头走出一个身量不高的中年男子,身躯四肢只剩皮包骨,嶙峋崎岖,却套着簇新的大袄,肚子明显地凸起,皮肉堆叠在腹下,像是刚饱餐一顿出来了,还打着饱嗝,哪有饥寒的样子。
此人定是男主人周贞了。
他见了陌生来人先是一愣,缩了缩脖子,打量着顾昔潮,忽然指着他手里的纸人,大呼道:
“鬼!
有鬼啊!
……”
周贞吓得跌坐在地,神志不清,大呼小叫。
屋舍里头很快走出了一个年纪轻轻的村妇,赶紧将他扶了起来,轻轻拍他的后背,为他顺气。
那年轻村妇指着纸人,柔声道:
“这只是纸扎的人,不是鬼。
你莫怕。”
男人在村妇怀中畏畏缩缩地定睛一看,又很快别过头闭眼,又再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才确认那确实只是个“纸人”
。
他猛拍心口,呼气道:
“这纸人,吓死我了。
我当是、是鬼来了呢……”
“哪来的鬼啊,没有的。”
村妇好声好气地哄着。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沈今鸾无语至极,巡视这小小的宅院,没好气地道:
“此地确实有鬼。
鬼相公要来索你的命来了。”
一进入这院子,她就感到一股鬼气。
可是,却和鬼相公那强劲的气息却全然不同,这更像是一股缠绵哀愁的怨气,若有若无,甚至还有几分温和。
周贞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看见顾昔潮,以为是谁,忽然勃然大怒道:
“你们让我把阿茹休了,去做什么鬼妻给全县人挡灾,我都照办了,你们还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们,走走走!
……”
北疆守边的顾昔潮,惯常地一身苍青布袍便装,腰悬佩刀,看起来不过是个寻常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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