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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恒只是一名九品录事,平时鲜有机会参与京城的高门府邸的宴会,再加上自己“丑”
名远扬,她认不出自己也不足为奇。
这时,身边的嬷嬷似乎想要解释,但司清岳抬手阻止,随口说道:“邹娘子考虑得周到,表兄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因此特意让我在此等候。
昨日我也在场,全程陪伴在表兄左右,娘子若有疑问,我可以为您解答。”
原来他是司清岳的表弟,邹恒微微颔首:“那就麻烦司公子了。”
“我们日后便是一家人,称呼公子显得太过生分。
我在家中行三,娘子若不介意,可唤我三郎。”
司清岳收剑入鞘,向邹恒伸出手:“娘子请随我来。”
邹恒并未理会他的话,反而与对方保持着适当的间隔,直接切入正题:“简娘子遭遇不幸的地点极为隐秘,与宴会场所相隔甚远。
请问司郎君与司公子昨日巳时左右,怎会出现在那附近?”
司清岳步履稍前,邹恒的视线无法捕捉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平静而从容,仿佛在叙述一件日常琐事:“春日新茶,香气袭人,不免多饮了几杯。
我与表兄在净手之后,不慎步入。”
邹恒的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探究之色:“不慎步入?那一带并非通往任何宴会场所的必经之路,怎会有此‘不慎’?难道没有仆从引路吗?”
竹林的尽头,是一片开阔的湖景,湖畔环绕着一座竹制的凉亭,亭下茶具与火炉似乎早已准备妥当,热水沸腾,偶尔有水珠溅起。
邹恒先行取出手帕,小心翼翼地取下小火炉上的水壶,静置一旁。
司清岳微微一怔,手僵在半空良久才缓缓放下,却觉得心中一暖。
片刻,徐徐开口:“弓博士夫郎数月前去世,内宅事务一时无人主持,只能交由弓文成打理。
其子尚幼,仓促接手,应对失措,亦是人之常情。”
邹恒微微颔首:“难怪涉案之人如此众多。”
她不自觉地抬眼,目光落在面前之人的脸上,却又意识到此举不妥,遂将视线转向湖面:“若只是一两人误入尚可理解,但竟有十余人‘误入’,实在令人费解。”
司清岳的目光投向她,女子的眼眸深邃,即便身着一袭靛青色的官裙,依旧难掩其清丽脱俗的气质。
待壶中之水稍降温,他轻提茶壶,泉水般清澈的茶水在两人间流转。
他以一种探究的语气道:“敢问邹娘子,对简助教了解多少?”
邹恒沉吟片刻,审慎答道:“我与简娘子并无私人交往,仅知她生前在京城享有才名,又是弓博士的得意门生,其他细节不甚了了。”
司清岳微微颔首,表示理解:“简助教以德行和学识著称。
我也是她的学生,只可惜我性情顽劣,只爱舞刀弄剑,最不善琴棋书画、礼仪之道。
虽没上过她几节课,却知晓此女性格耿直,即便是太学院内部陷入舆论争斗,我相信简助教必坚守正统一派。”
邹恒眉宇间掠过一丝疑惑,她的视线缓缓移向司清岳,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皇太女尚居其位,太学院中竟已议论起储位之事了吗?”
尽管邹恒鲜少打探朝堂辩论,但她也知晓皇太女自去年春季起突患怪病,身体迅速衰弱。
女帝为了皇太女的病症张贴皇榜,遍寻名医,然而皇太女的健康依旧未见起色。
皇太女性格仁慈,又是君后所生,作为继承人无可非议。
即便暂时体弱,却非定数,若让女帝得知太学院此时陷入舆论争斗,必然大动干戈。
司清岳微微敛目,熟练斟茶,空气中瞬时弥漫起茶香。
他举起茶杯,向邹恒示意,待其接过,才轻启唇瓣:“我一介儿郎哪里懂这些,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邹恒接过茶杯,她的眼神深邃而专注,轻抿一口,茶的香气在她的唇齿间缓缓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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