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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酿身后的亭亭荷池里探出两个小脑瓜,两张脸上都贴着荷花瓣,冲着曲池喊了两声:“曲池哥哥。”
是小玉和小云。
“我和小玉小云从吴江出来后,一直在钱塘落脚,她们两人离不开水,天一暖和就到西湖泛游,捕鱼捞虾,挖藕采莲。”
甜酿笑道,“今日天太热,水里好多凫水的人,我们也到水里摘些嫩茎小莲蓬,待会拿到食肆去卖。”
“曲夫人和郭策还好么?小庵村还好么?真是好久不见”
她完全不是往日那种拘束又忧郁的模样,磊磊落落,声音清脆又温柔,像风铃,笑的时候,眉眼都是弯弯的,原来她有一对微圆又深的笑靥,甜如蜜且醉人,纯真又妩媚。
曲池看着粼粼波光折射在她微红的脸颊上,肩背舒展,鲜活如一株亭亭玉立的荷,心咚咚咚跳起来。
“我这两年来过钱塘三四趟。”
曲池摸摸鼻尖,咧开嘴笑,“我家有个小玉器行在钱塘,隔一阵来钱塘照看下这边的铺子,今日天好,正巧来西湖游船”
他今年也有二十岁,一直懒洋洋的闲惯了,被父亲来信呵斥了好些回,他又不耐烦回江都,索性钱塘吴江两头跑,跟着家里的一个老仆学点营生。
没想到这样巧,居然有幸遇上故人。
既然重逢,当然要叙一叙旧谊,甜酿和小玉小云进船舱里,换了身干爽衣物,再出来时,甜酿见曲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释然笑道:“这样出门方便些。”
姐妹三人带着曲池,进了西湖边一间酒楼,当头就有个十六七岁的跑堂年轻人迎上来,笑嘻嘻喊了甜酿一声九娘,又去接小玉手中的竹篮,柔声问:“晒不晒,热不热?”
曲池见甜酿朝自己眨眨眼,指着这年轻人介绍:“小玉的朋友,王思乐,叫他王小二就好了。”
王小二带着小玉去了后厨,甜酿让小云把曲池带去雅间少坐,自己去找掌柜要茶要水,曲池实在未曾想过,她们如今过得是这般模样,觑着空儿,旁敲侧击问了小云一些话,心头忽的松了口气。
姐妹三人不知道她们离开吴江后,有人来小庵村和明辉庄找过人,闹过事。
她们还在悠然自得地过自己的日子。
曲池回到小庵村,从村民们和下人的嘴里听到了完整的经历,当日那事闹得很不小,小庵村的村民在那俊秀年轻人面前只要能说些九娘的事,都能得到一笔赏钱,大家都在说,原来九娘子是私逃出来,她的夫君追过来,看这阵仗,怕是不肯善罢甘休。
明辉庄里容姊气得头疼了好几日,对着曲池的发问一字不提。
甜酿和小玉一道回了雅间,王小二上来奉茶,几人吃了茶点,聊了旧事,席间也算是言笑晏晏,欢声不断。
甜酿问了小庵村和明辉庄的事情,知道一切都好,心内稍安,曲池也问姐妹几人从吴江出来的一路行踪,甜酿省去太湖那段,细说了些在钱塘的忙碌日子,何以为生,遇上什么趣事。
她眼睛里有光芒,脸上扑着粉,也掩不住双靥的红晕。
两年过去,曲池心性成熟了许多,他模样英俊,笑容阳光,言行举止仍像那个嘴里叼着草的疲懒少年人,笑盈盈同姐妹几人说话,话里话外都很有趣,将一众事都娓娓道来,却没有对甜酿提及施少连来小庵村之事。
临别之前,曲池问她如今寓所,要去探望,甜酿笑道:“我住的地方偏窄,人多眼杂,你若有事寻我,来这酒楼跟王小二说一声就可,每隔几日我总要往这里来送东西。”
甜酿又听说曲池过两日要再回一趟吴江,要托曲池送些东西给曲夫人和郭策。
她离开吴江的时候未同曲夫人道过别,又受过曲夫人的恩惠,特意在钱塘买了些老字号的胭脂水粉、精巧首饰和文房一类,修书一封致谢曲夫人。
曲池回了吴江,并没有告知曲夫人偶遇九娘之事,甜酿送的那些东西带回了家,却把书信扣了下来。
九娘还在外,说明还未遇见过那个男人,为什么要逃躲,九娘和他发生过什么,他如今还在不在找她?曲池想先从家姊那知道那个男人——蓉姊偶提起过这事,话里话外无不担忧感慨,也差人出去打听,却从不对曲池说过半句。
半个月之后,曲池又回到了钱塘,风尘仆仆下船,半道换了身衣裳,直接敲开了朱婆婆家的门,他笑嘻嘻拎着手里的东西,看着诧异的甜酿,眉飞色舞,大大咧咧:“家姊让我带些东西来送给九娘子,都是明辉庄自产的,不知道九娘子还喜不喜欢。”
甜酿看着曲池手里拎着的土仪,再看看眼前英朗蓬勃的年轻人,疑惑嗯了一声:“你如何就回钱塘了曲夫人好么?”
“已经回来两三日了,铺子里有事,家仆火急火燎把我喊来。”
曲池爽朗笑道,“蓉姊见到九娘子的信,分外喜悦,知道我回钱塘,有许多话要我转述给九娘子,还塞给我不少东西,让我一定转交给九娘子。”
他半眯着眼,唉了一声,有些有气无力:“天真热,我看楼下就是茶水铺,我请九娘子喝杯凉茶好么?坐下慢慢说话。”
“好当然可以我请你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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