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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还这样年轻,还怕有生之年不能覆灭蛮人吗?”
楚晏从床上下来,慢慢站直身体。
她的动作很慢,语气却很坚定。
“边关百姓苦蛮人久矣,如今好不容易能有机会,为何还要再等?”
易棠还要再劝:“殿下!
你……”
“……已经快十年了,我不想等了。”
楚晏看着她的眼睛,又一次开口,低声喃喃:“我不想再等了。”
……
楚晏到底还是去巡了营,只不过没有换甲胄,而是在外面披了件薄薄的红色大氅。
她的脸色实在太差,出门前,还特地去寻了些胭脂擦在脸上。
如此一番折腾,总算让她看起来与往常无异了。
她带着自己的亲卫营,像从前的很多次一样,一点一点地走过大营的每一个角落。
士兵们也都习惯了她时不时的巡营。
大多时候,他们都只是沉默而肃然地站着,如果实在受了重伤站不起来,便坐着、躺着,轻轻地点一点头。
燕王不会计较士兵的无礼,寻常情况下,也不会主动与士兵交谈。
但如果有何冤情,受了什么不公……只要向她陈情,便一定会得到公正的对待。
偶尔,也会有在营中的老人与她说话,问她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受伤,燕王便沉默地点头或摇头,很少搭话。
可今日,当一名士兵问起燕王的伤势时,她慢慢停了下来,点点头,道:
“自我从军以来,我受过很多伤。
但这有什么可怕的呢?是这些伤痕,指引我走到了现在,我会带着他们,一直向前走。”
“难道你们不也是这样吗?”
顿时一片应和之声。
还有人满脸激动地跳起来,又因为伤势跌回去,引来周围人一阵善意的哄笑……
楚晏在喧闹中离开,去往了下一个营地。
在这里,有一个满脸迷茫的年轻人拦住了她,问:“王上,那些人……不也是我们的手足兄弟吗?我们为什么不救他们?”
楚晏定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望着她,淡声问:“你是想屈辱地活着,还是光荣地死去?
那人还没来得及回答,楚晏便提高了声音,说:“倘若你成了蛮人的俘虏,被他们裹挟着,不得不将刀刃对准昔日的同袍,你是想屈辱地活着,还是光荣地死去?”
“我应捍卫我的荣耀!”
楚晏颔首,微微仰头,看向所有朝这边望过来的士兵,语气镇定而沉重:“倘若你们拿不起刀了,你们身后的父母、姊妹、兄弟、子女,便都会成为蛮人的俘虏,成为被他们驱使的牛羊……”
她在一片死寂中继续前行,没有露出一点异色,走向下一个营地。
胸前的伤口起初还疼,后来便渐渐麻木,她像个没有知觉的木偶,平静地完成着自己的任务。
……楚晏最后去的营地,是靖安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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