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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这群人中间,这个沉默的少年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他独来独往,再没人敢随意招惹他。
殷陈人不能明着找湛冲麻烦,便在背地里为难他,给他送来的吃食少得可怜,要不就是些旁人吃剩的残羹剩饭,冬日里分给他的也只有轻薄单衣,那些殷陈人等着他受不住地臣服低头,却始终没有等来那一天。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很难入眠,那应该归因于在殷陈的那几年。
许多年之后,南漪会在他偶尔无法入睡的夜里与他轻言细语地闲聊,有时她会问起他在殷陈的那段日子,问他苦不苦,想不想家。
他说不苦,也不想家。
南漪听到他这样说,便没有继续追问,转而问他吃不吃得惯那里的饭食。
他笑她自己嘴刁挑食,便以为所有人都与她一样,便给她讲那些殷陈的美味佳肴。
南漪听得口中生津,摇着他胳膊让他再说几样,他在静夜里笑了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可是他没有对她说实话,那些美味的菜色他只是远远见过,相比那些而言,其实他更熟悉白粥和冷饭的滋味,对他来说,佐饭最好的菜肴却是那些冰冷的眼神与赤裸裸的敌意,在殷陈的那段时间,是他有生之年难得的一段经历。
其实也并不是都是残忍的记忆,世都兄妹似乎是那段时间难得的温情所在。
那时璎格还小,犹懵懂着,就与世都一起被送到那里。
女儿家心性敏感,她常常因为想家哭泣,世都粗糙惯了,除了拍拍她的后背让她别哭了,再说不出其他。
这时候湛冲则会坐在她身边,什么也不说,一直等她哭个够。
璎格非常喜欢他,知道自己哭到打抽的样子很是不美,于是就强忍住不哭了。
她会背过身牵起衣袖擦脸,然后肿着眼泡对他说,将来如果他们能回去,她就让父皇去上凉向他提亲,她要招冲哥哥做她的驸马。
湛冲听过一笑,不置可否。
每当这时,世都就会跳出来戳破璎格的美梦,让她别再做梦了,他们能不能活着回到鸠里还未可知,璎格听了这话,就又哇哇大哭起来。
其实那时候的璎格还弄不明白生死的意义,仅仅是单纯的难过于自己不能招冲哥哥做她的驸马。
每当这时湛冲才会说话,他告诉璎格,他们一定能活着走出这里,他的天地不在殷陈,不在晏州,更不在这麓山,他不单要活着走出这里,还要让那些欠了他的,统统还回来。
可是还未等他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他生命中仅剩的一点光热也被他们夺去了。
母亲的死讯是在一年春末传来的,从不屑到存疑再到确信,他足足花了十天时间。
母亲是他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丝留恋,也是他仅存的系生热忱。
已失来路,勿论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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