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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那双惊鹿似的眼睛,他的心猛的一跳,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似乎那眼睛里的两泡泪是两汪深潭,攥着他往下拉,他觉得自己快被溺毙了,竟有了窒息的感觉……
他沉默着走了一路,那双含悲带怯的泪目一直在他眼前晃悠。
到底没忍住,他轻轻地道:“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子?那么小的人挑那么大一担水,还要受欺负,挨打挨骂!
唉,好可怜!”
赵仁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却不似他那般不识人。
当下嗤了一声,道:“那不是个小子,是个哥儿。”
张鸣曦愣了一下才道:“是个哥儿吗?怎么没有孕痣?”
“谁说没有孕痣?额头中间有一个,只是颜色太浅,他长得又黑,你没有注意到而已。”
张鸣曦沉默半晌,才道:“难怪他们那样的欺负他,打他!
一个哥儿不能生育,以后怎么嫁人?”
赵仁笑道:“谁说他不能生育?他孕痣虽然颜色浅,形状却好,又大又圆。
他现在是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如果是在好人家,不用干那么重的活,好饭食一吃,身体养好了,孕痣自然就颜色亮起来了。”
顿了一下,又道:“别看他又黑又瘦,乍一看觉得丑,其实五官却长得好,养好了是个漂亮哥儿。”
说着一哂,笑道:“一个不认识的哥儿,我说那么多干什么?你姐知道了,得不高兴了。”
其实他也是见一个哥儿干着比汉子还重的活,还要挨打受骂,不由得心生同情,多说了几句。
半晌张鸣曦才道:“一个哥儿却要干这么重的活,真是少见!
那家人对他太坏了!”
赵仁“嗯”
了一声,又叹了口气,想说什么终是忍住了。
当下两人不再多话,低头赶路。
可是那双含泪的大眼睛却住到张鸣曦心里去了,时不时出来晃悠两下,戳得他心肝疼。
他看那哥儿才十三四岁的样子,想着还小,并没有动其他的心思。
只是有意无意的哪怕是绕路都要从槐树村过,到底是想见谁,他也说不清楚。
倒是经常见那个哥儿穿得破破烂烂的忙碌干活,有时挑水浇地,有时上山砍柴,就没见他有空手的时候。
不过两人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那个哥儿从来没有抬眼看过他。
今年开春,他又一次路过时,无意中听见村里人议论,才知道那个哥儿叫白竹,今年十八岁了,他继父白大毛想给他瞧人家,早点嫁出去换彩礼给大儿子娶亲。
原来是继父,难怪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他骂他!
那双含泪的忧伤的大眼睛一下子从心里跳出来,一天到晚在他眼前晃悠,晃得他头疼。
憋了好几天,实在憋不住了,他不管不顾的跑回家跟他娘胡秋月说,他要娶亲,就娶槐树村的白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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