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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也笑,劝她,“让亲家太太慢慢看,我们不要催她,抹牌嚜,本来就是为消遣。”
玉漏懒得看她娘上不得台面的样子,趁屋里有丫头们伺候,便到廊下躲懒去了。
一时得空,二府四府几个年轻奶奶也到廊下来坐,只络娴独坐那头。
老太太凡有事也不叫络娴,也不同她说话,全当她是个摆设在那里,大家自然也不好和络娴说话。
她听见她们在那头廊下杳杳的窃窃私语的声音,在金色的阳光里,像几只蜜蜂在偌大的场院中盘旋,是一节十分荒凉的春天。
但有声音总比没声音好,好歹是融在人堆里,感到些人气。
这些日子她总想到从前和贺台相依的日子,在屋里把他的旧衣裳披在身上,在床上一歪便是半日,或是哪里一站,又是半日。
她知道她们是在议论她,尽管一句也听不清,也能感到她们的眼睛朝她身上扫,连翠华这样的也比她得意。
其实各有各的苦,翠华也多半是强颜欢笑,仙哥满月,众人少不得要替她惋惜,这么些年没孩子。
连小芙奶奶也满是遗憾的为她着想的口气,“你当时就应当跟着大爷去。”
也不是没想过,可连她也走,一去去五年,老太太可还会记得他们?兴许这五年间老太太死,满副家业不都轻而易举落到三房头上?她心里一掂量,钱财和兆林比起来,还是钱财要紧点。
也不是兆林不要紧,只是他令她灰了心。
这世上还是银子从不叫人灰心,打起头它就是冷冰冰银晃晃的,永远摸上去冰凉。
她靠在对面墙上,不以为意地笑着,“跟着去做什么?我们又不像你们两口子,难分难舍的,我们早是老夫老妻了。”
小芙奶奶道:“我们哪有你们要好?”
这话谦虚得太假,谁不知道兆林在南京的时候也常日不归家?翠华眼一乜,笑道:“你净是说这些瞎话,谁不晓得你们小两口,自从娶了你,松二爷就不大爱出门了,在家做什么?还不是守着你。”
小芙奶奶羞得脸通红,“要说要好,还是你们三奶奶和三爷要好。”
玉漏正值做贼心虚,想起才刚在屋里的情形,心头一热,忙端直了腰,“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翠华哼了声,“你这也是哄鬼,三弟和你还不好?回京科考,那么些朋友在那里,也不说多玩些时日,连放榜也等不及,忙不赢地跑回南京来,深更半夜到的家。”
玉漏分辨说:“他那是为赶上仙哥的满月酒。”
“归家来离仙哥满月也还有好几天,谁知他是到底急着见儿子还是急着见你?”
玉漏仍坚持道:“我们才没那么好,动不动就吵架。”
小芙奶奶道:“吵架也没什么,两口子哪有不拌嘴的,越吵越亲。”
“只怕你们是越吵越亲,才来说我们。
我们不是那样。”
她抵死不认,大家都有点不高兴起来,小圆奶奶嘴快心直,嗤了声,“好就是好,有什么不敢认的,孩子也养下了,难道还怕臊不成?”
玉漏尴尬着,没好说什么,恰逢看见秋五太太走出来,蛇头鼠眼地在人堆里找她。
她藉故抽身过去,拉着她娘避到西边廊角说话。
“一定是输了,问我们三奶奶要钱。”
翠华倚在墙上望着那头笑。
小芙奶奶道:“她怎么自己一个钱不带?”
翠华笑哼,“他们连家只有进的,哪有出的?当我不知道?送的那份满月礼还是我们三爷出钱办的,怕三奶奶面上不好看。”
“镜三爷替三奶奶想得周到,就这样三奶奶还说他们不好。”
“谁能有我们三奶奶会装样子?”
翠华老远望着玉漏冷笑,想起池镜来,心下有些不服,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亏他肯当个宝似的娶回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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