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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宝把灯向炕桌旁挪去,一面欠身过来,“你记不记得,那日是青竹端的那两碗百合莲子汤进去?吃了三爷就不好了。”
这哪里敢忘,玉漏自池镜醒来,抽空一想也想到了青竹身上,不过仍有些不信,“我不明白,她素日在这屋里,从不和我们吵我们闹的。
这回和二爷的事,原也是成全了她,怎么倒像是得罪了她?”
“我也想不明白——也不敢问她。”
金宝摇了摇头,叹着气,“三爷怎么说?”
“他一句没提这事,我估摸着他也猜到了。”
金宝缄默片刻,向她笑了笑,“要是日后追究起来,你好不好替青竹说几句好话?你听太医说的,那毒下得并不重,可见她也不是狠了心要三爷的命。
看在她服侍了这些年的份上,能饶她性命就饶过她性命吧。”
玉漏忖度须臾,也微笑,“这事情我说了不算,恐怕连三爷说了也不算,你当老太太能饶过谁?”
“老太太也知道了?”
玉漏摇头,“就算此刻不知道,迟早也是要知道的,这时候没有敲锣打鼓来问,是顾及着进出的亲戚朋友多而已。
等三爷都好了,亲戚们渐渐不来
了,你看她老人家问是不问。”
金宝心里替青竹发急,怎么不知道跑呢!
可又不能去劝她,反而把自己牵扯进去。
因此不好再说什么,只长吁着。
后来听见池镜在卧房里咳嗽,玉漏依然回房去服侍,此事便没再提过。
这厢吃毕午饭,又是四府的人来,先往老太太那头请安去了。
池镜回到卧房里,也不睡下,反叫人给他换衣裳。
玉漏在旁看着他给金宝她们摆弄来摆弄去,暗暗好笑。
也是这两日才看出来,他爱脸面竟爱得这样子,从前只觉他好干净,穿戴讲究。
昏睡不醒时就罢了,自前日醒来,凡有外人来看他,一定要支撑起来穿戴齐整了才见。
“你不来帮忙,背着在那里笑什么?”
玉漏原在长案前抠弄着那香炉偷笑,听见他说,忙转过来,“不是都穿戴好了么?”
池镜穿了身苍色圆领袍,仍觉得从头到脚都不干净,“你取我那玉色帕头帽来。”
醒来这两日,虽洗过澡,可却觉得浑身上下没洗透似的,还是疑心哪里脏着,“我昏迷这些日子,你们也不给我搽洗搽洗?”
玉漏道:“每日都搽的,这样热的天,不搽岂不捂馊了?”
他一时没话可说,转头又怨,“一定没认真搽,我总觉身上腻腻的。”
自他前日醒来,倏地很爱挑刺抱怨人,一会说喂药喂得不好,药汤成日浸在他嘴角,给他嘴角撩了个疮。
一会又嫌没给他翻身,害他背上焐了些痱子。
又不怪丫头,专怪在玉漏头上。
玉漏不好和大难不死的人一般见识,说什么也凭他说,自己也随口跟着反思两句。
金宝倒替她分辨,“还要怎样才认真?奶奶一日给你搽洗两遍,正午大热时一遍,等太阳落山,不大发汗了,又给你搽一遍,你还待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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