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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睡午觉,玉漏怕吵醒他,就没进去,踅进这边罩屏里来预备和她们说话。
可因为毓秀的事,一个两个脸上都是恹恹的神情,玉漏也知该说什么,总觉得坐在这里像个隐姓埋名的凶徒。
因此也坐不住,还回卧房里去。
一看池镜倒睡得安稳,不知是不是没听见毓秀的消息。
也没准,他就是听见了也照样安然,比她还没良心。
玉漏讥笑着自床沿上坐下来,觉得和他在这里倒还自在点,不必遭受良心上的谴责。
他有本书撒在枕畔,她实在无聊,欲伸手去拿来读。
冷不防一下给他捉住了,他人没睁眼,却笑起来,“偷我什么?”
“谁偷你什么?”
玉漏把腕子挣脱。
“几时回来的?”
“才刚进来。”
玉漏见他睁开眼,便扭过腰睇他,“才刚卢妈妈进来回老太太,说毓秀死了,不知道是因伤死的还是因病死的。”
池镜眼里并没有半点动容,只把双手垫到脑后去,“老太太怎么说?”
“老太太和卢妈妈在那里哭了一场,赏了她三十两,又叫大奶奶在账房支五十两给她,还说等孝期过了,再给她儿子配个媳妇。”
池镜“唔”
了
一声,又把眼阖上了,拉她的手臂,“你也睡会。”
玉漏给他拉得歪了歪身子,撑着床沿,就是不肯倒下去。
池镜索性坐起来搂着她倒下去,“你强得过我么?”
两个咯咯笑着,这工夫,听见金宝凑在碧纱橱外头说:“二奶奶来了。”
两个人皆是奇怪,自他们成亲,络娴从不到这屋里来走动。
玉漏忙整好衣裳出去,见络娴坐在那边暖阁里,丫头已上了茶。
她踅入罩屏,望着络娴笑了笑,“二奶奶难得来一趟。”
络娴拿眼在她身上略略一瞟,呷了口茶才勉强牵动嘴角一笑,“无事不登三宝殿,有桩小事来和三奶奶讨个情,不然也不敢登你这个门。”
玉漏在那端坐下来,和颜悦色的,“什么事二奶奶只管吩咐一声就是了,什么讨情不讨情的话,二奶奶言重了。”
“那还不敢,你如今又不是丫头了。”
络娴时不时就爱旧事重提,仿佛就为刻意提醒玉漏的根本。
玉漏最烦她这样,脸上的笑敛了些,“到底什么事,你只管说,能办的我一定办。”
“不过是要你句话,不是什么难事。
我们院里管杯碟物件的李妈妈,今年五十七了,家里一好几口人都靠她每月那一钱银子吃饭,要是放她出去,阖家就没了指望了。
求三奶奶行行好,许她留下来,又不是在别的地方当差,是在我自己院里,她做得好做不好,也不给旁人添乱子。”
这些时为裁去这些上年纪的下人,来讨情的不少,玉漏一律回绝,招了不少恨。
但想着就是没这事,这些人也一样瞧不上她,不必要留这个情面。
“话不是这样说,李妈妈虽是在你们院里当差,可照管的东西都是家里的东西,难道你们少了什么缺了什么,不是费官中的钱去买?她岁数大了,眼睛不济,记性也不好,从前我在那里的时候就常听见不是找不着这个就是找不着那个的。
何况既然定下了这个例,凡事就要按例来,她家里等着吃饭,别人家里就不等着吃饭了?我知道她家有三个儿子,都是三十来岁的人了,还成日在家游手好闲的,真要吃不起饭,怎么不见他们发急,专把个老娘留在这里操心劳力的,他们也真是忍心。”
络娴又道:“好,既然是你定下的例,你自己也说,出去的老人可以荐人进来,她也愿意出去,只是昨日她荐她儿子进来府里当差,你怎么也不肯收?”
“是我不收的。”
旋即见池镜懒洋洋地搭着话进来,“二嫂,她那儿子大字不识一个,还想跟着到铺子里去收账,净想什么美差呢?咱们家不是朝廷的赈灾救济的地方,凡家道艰难的都指望着来赚咱们家的钱,那我不如到街上办个粥厂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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