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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为这个,玉漏心里好笑,为送出一对护膝,平白搭进来两身好衣裳,这折本的买卖,阖家恐怕就只她会做。
她不由得多嘴说了句,“老爷一会要过这边来吃晚饭,姑妈何不亲自交给他去?”
说到此节,赶上池镜出来了,忽地吭吭咳了两声,走到罩屏外向碧鸳拱手,“姑妈慢坐,我去和大哥说点事。”
这倒是适逢难遇的事,玉漏看着他,连碧鸳也笑,“你一向和你大哥不对付,怎么又和他说起事来了?”
池镜笑道:“一家人终归是一家人嚜,骨肉血亲剪不断,要想别的,也没有。”
碧鸳听出点意思来,待他出去后,眼睛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和玉漏说起先前的话:“算了。
你就悄悄给他塞进他装衣裳的箱笼里好了。”
知道池邑怪她,是因为她这任性执拗的脾气,致使他多年有家不能归,也使他和老太太这些年母子不像母子,仇人不像仇人,同样,叫他娶了两任妻子也不能夫妻美满。
但她没办法,就是见不得他和人建立起亲密的关系,她自私地要他只能一辈子是她的二哥,不能成为别人的什么人。
弄得玉漏云里雾里的,觉得跟她说话像猜谜,即便她自己是这么个擅长猜谜的人,也不免给她绕糊涂了。
二人又在榻上说了会话,不知道碧鸳今日扯闲篇的话怎的忽然多起来,一会说他们这屋里气闷,叫开了窗户,眼睛的便频频向窗外瞟去。
玉漏也跟着瞟,直到在看见二老爷自东廊下往里头去,才恍然领悟。
她窥了碧鸳几回,忙跑出屋去,老远地朝池邑福身,“老爷过来了。”
“嗯。”
池邑在那廊下立定,点了点头。
一错眼看见碧鸳老远地坐在那窗户里头,才想起来他们兄妹已有许多年未见了。
虽然这次回来同在一片屋檐下,可为叫老太太放心,他连问也没问碧鸳一句。
此刻老远看见,万般愁绪涌上心头,对她既是怪罪,又是痛惜。
说到底她不单是他的妹子,还是他一手带大的呢。
因为老太爷做父亲做得极不称职,何况对女儿,一年到头也没几句话说,许多父亲的责任,倒是他做二哥的担了起来。
那时候老太太也忙于家务,尽管锦衣玉食地给碧鸳,却没空给她一份细致的关心。
是他教导着碧鸳读书认字,向奶母问她的饮食起居,她稍有个头疼脑热,他便寸步不离地守在她床边。
七八岁上碧鸳就显示出一份霸道,常抱怨,“二哥守我也守得不认真,为什么在这里坐着,还要举着本书看?难道是看我看得不耐烦了?”
她要他心无旁骛地守着她,他也没奈何,只好放下书,就这么在她床前一坐一整日。
碧鸳月信来得比别的姑娘早,头一回吓得半死,老太太不得空,只交代奶母和她细说。
偏那奶母遮遮掩掩很忌讳,也说不明白。
碧鸳只当是得了什么大病要死了,缩在床上哭了大半日。
夜里还是池邑来和她细说,他那时也不过十七八的年纪,一面自己臊得脸通红,一面翻著书说给她听:“‘月有盈亏,潮有朝夕,月事一月一行,与之相符。
’所以叫‘月经’。
这并不是什么病症,凡妇人
长到可生育的年纪,月月都有那么几日,等你往后来行惯了,就不怕了。
这是好事,是我们小鸳娘从此长成个大姑娘了。”
碧鸳拥着被子泪眼汪汪地闪动着,仍是怀疑,“可妈妈说,这是秽物,不吉利,怎么又是好事呢?”
“妈妈净是胡说,她没读过书,只听信那些乡野村话,没有道理。
你信二哥的还是信妈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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