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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胳膊放到阑干外,眼睛里的笑凉了点下去,“凤翔有信来么?”
“说是有信来。”
“说了什么?”
“还不知道呢。”
玉漏端直了腰,两条胳膊手也搭到阑干外头去,相互抠着指甲,“二奶奶就是叫我回去看看太太,再看看信。”
池镜那嗓音像给风吹硬了些,“明日我送你回凤家去。
我也该去瞧瞧凤太太。”
玉漏睇他一眼,笑道:“好。”
忽见小路上走上来个上年纪的妇人,看穿着打扮像是这附近的村妇,挎着个竹筐子,里头装着些纸蜡,约莫也是来进香的。
人家也走进亭内来歇,瞧见他二人,少不得笑着点头招呼。
玉漏立刻规规矩矩地坐好,也和她点头一笑。
那妇人捏着袖子搽去脑门上的汗,瞅一眼池镜,不敢搭讪,只和玉漏搭讪:“你们夫妇也是往上头烧香的?别看这庙小,倒灵哩!”
因她说到“夫妇”
,玉漏不好轻易答应,只是微笑着点头。
没曾想池镜却和人笑道:“正是听说他们这里灵验,所以才来的。”
那妇人笑道:“这庙里别的都罢了,求子最灵!”
玉漏僵了僵,睐池镜一眼,池镜倒还很自得,“是么?您说说怎么个灵法。”
那妇人忙笑道:“我儿子媳妇去年求的,今年就生了个胖小子,前两日刚满月,这不,我正是来还愿的。”
妇人说着,又欢欢喜喜从竹筐子里摸出两枚红蛋递给他二人,“少爷少奶奶本不缺这口吃的,不过是个彩头,你们吃了,来年也生个小少爷。”
池镜谢了接过,在阑干上磕一下,三两下剥干净,递给玉漏一个,自己大啖大嚼起来。
见玉漏还举在手上,便握住她的手往她嘴里塞。
玉漏险些噎住,一面艰难地咽着,一面有点小心地窥着他孜孜的笑脸。
他私下从不和她说这类的话,连玩笑也不往这上头开,很谨慎,致使她在这些话上也十分谨慎。
但每逢人家这样以为,他又肯这样玩笑。
也许仅仅因为孤男寡女在外头给人看见不好,情愿由得他们去误会。
可分明感觉到他是有些高兴的。
他们下山的时候,那妇人还坐在亭子里,一双笑眼只管在背后把他们盯住,仿佛在查检什么真假。
亭子下头有一截陡峭的坡,池镜在前头,玉漏一手提着裙子,一手由他托着,小心翼翼地挨在他背后蹭着走。
太阳晒得人恍惚,她想这一刻半真半假的相依,也是经得住任何人来查检的。
归家时顺道买了菜,进门只见她娘一个人在厨房门前那屋檐底下坐着剥红豆,听见窗户里头有清爽的笑声,是他爹在同她大姐在里头说话。
玉漏走去厨房里搁下篮子,出来小声问她娘:“爹和大姐在说什么?”
“不晓得。”
秋五太太脸色有些不好看,正因为“不晓得”
,觉得反了天了,做丈夫的有事不和她商议了,反而同女儿商议。
她一斜眼,只管把气撒到玉漏头上,“你怎的又去了这一日?”
玉漏随口诌来,“我往庙里去烧了回香。”
“好好的烧什么香?”
“求菩萨保佑爹步步高升,大姐在胡家事事如意嚜。”
秋五太太只得咽下气,接着躬腰下去剥她的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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