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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诧异地睐着眼看了她半晌。
玉漏倒觉得自在了许多,“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陌生?”
转眼对他笑起来,“其实你从没认得过我。”
就是凤翔这样的好脾气,也禁不住板住脸,“你这话的意思,还真不是池镜逼迫你?”
“是你自己情愿那样想。”
玉漏大喘口气,望着对面那张床铺,他们曾在上头同枕而眠,想起来觉得荒诞。
不算感情的一段感情,破碎的时候也还感到点惆怅。
凤翔蓦地觉得受辱似的,又还是忍出了怒气,硬着声问一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玉漏转转脑子才想到,也许是问为什么是和池镜偷情。
真是千古愚蠢的问题,自然偷情是因为有情才偷嚜,为什么都喜欢问?
不过他还真是把她给问住了,她对池镜没有情,却有成千上万的繁因,那说起来话可就长了。
她简洁明了地归纳成一句,“池镜什么都好。”
言下之意是他不好?凤翔总算是掼个茶盅,忽然打破黄昏的宁静。
玉漏再没了慌张,甚至可以平静地想,他们连吵架也吵得荒腔走板,像是被逼着才吵架。
他有没有意识到,从前他也没有爱过她,对她只是怜悯,以及当她是从俪仙那里逃生的出口?他在江阴半年,远离了俪仙,随刻可以自在地喘息,再用不着她了。
末了听见外头像是吵起来,开门出去,在廊下撞见俪仙与香蕊两个正鬼头鬼脑地往正屋那头赶,想必是在窗户底下听觑了半日。
蓦见个小厮在洞门底下退步进来,横着胳膊像是拦什么人,口里嚷嚷,“三爷您等等、您先稍候!
容小的先进去传句话!”
这功夫就见有人从洞门外凛凛地走进来,却是池镜。
大家都很吃惊,玉漏走到吴王靠前来,呆着看他什么拨开那些人不管不顾地往里走。
凤翔老远一见,脸色就不好,由廊下慢慢踅出去迎他,“擅闯民宅可不是你们池家的教养,池三爷有什么急事连小厮通传也等不得?”
池镜睃一眼,见玉漏也立在廊下,便也向凤翔迎去打拱,“是有点急事,一时半刻也等不得,还望凤大哥见谅。”
一时洞门涌进来好些下人,并头搭脑地围在几面指指搠搠,连俪仙香蕊干脆也不进屋了,在那廊庑底下跳着四只眼睛看热闹。
纸是包不住火了,凤翔不得不做出些威严来,横了池镜一眼,侧过身去,“你擅入我家,我无法见谅,请你赶快出去。”
池镜理亏在先,自是不能和他摆脸色,仍笑着打拱,“我带上玉漏,这就走。”
说着便朝玉漏看一眼,谁知她楞了楞,竟回身进屋,他陡地板下脸,一时心灰意冷。
却不想片刻后玉漏就抱着个包袱皮走出来了,这一刹那又令他起死回生。
那些议论声忽如蜂涌,一下在黄昏里嗡嗡地炸了锅,此刻任谁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凤翔再好的脾气也发了火,“你无缘无故跑到我家来,竟还要领走我家里的人——”
要他骂人也是难事,只气得抬手指住池镜,那手也在发抖。
池镜只好向他郑重作揖,算是赔罪,嘴里没好说什么,也怕当着这些人说穿了令他难堪。
也是好笑,他闯进别人家要带走人家的小妾,业已难顾彼此体面了,此刻还要给凤翔留面子,不过是亡羊补牢。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哪里跳进个人来,在后头一把拽过池镜,扬拳便打。
池镜被打得跌后两步,这才看清,还是那凤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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