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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是半载光阴化解了先时那愣头青似的冲动与激情,当下这怒气,完全是出于一个男人的自尊。
这自尊又因为碰上的是池镜,益发强烈,甚至有些后悔当年把他从池塘里捞起来。
他吐出口气,“是不是池镜逼你的?”
玉漏没作声,他已代她想好了理由,“他有权有势,硬逼你你也没办法。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那她是什么样的人?玉漏忽地想笑,他对她的了解还是那样一厢情愿。
可人家说她好,她也犯不上反驳说不好。
就笑了笑,“没人逼我。
我那时是什么心情到的你们家,后来就是什么心情到的池家。”
凤翔觉得这话模棱两可,却没空追问下去,此刻马车已走到家门前来了,他嘱咐了她一句,“家里别的人都还不晓得这事。”
意思是让她也别提起,男人到底还是在乎脸面的。
玉漏自然没说,不过难道永远不说,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混下去?混过几日,他仍回江阴做他的官,她名义上还是凤家的人,事情毫无进展。
在她自然没什么损失,不过池镜又可以松快了,她还有回去的路,他也不必再觉得她这份责任紧迫。
她想想不甘,散了晚饭,回到西屋来,向凤翔坦白道:“我不能再待在你们家了。”
凤翔门还没阖拢就听见她说这样的话,有些惊怒,不知道她是出于自责还是迫不及待。
他笑着转过脸,“我并没有说要赶你走。”
玉漏不明白,“为什么?”
自然有怕传出去不好听的缘故,这类闲话和说他“惧内”
不是一样,外人笑俪仙吃醋厉害,终归还是认同俪仙在乎他。
另一些缘故,他自己说出来:“你还有别的地方可去么?难道在池家做丫头比凤家好?池家人口比唐家还复杂,你从前在唐家受的委屈还觉不够?”
玉漏待要开口
,他却抢先冷笑一声,“你还是你以为,池镜会对你有什么妥善的安排?”
他比她还知道池镜不会,“池镜将来是要入仕做官的,以他父亲的势力,他早晚也是一朝重臣,势必不会久居南京。
难道他去哪里赴任,还会带上个小妾?你趁早别犯那个傻。”
凤翔一面心平气和地说着,一面走到榻上坐下,心里的怒气从未浮到脸上。
玉漏因此想到最初对他的印象,总是和气地笑着,朋友起哄,开他的玩笑,他也不生气。
好像永远不会发火的一个人,第一次听见他发怒,是对俪仙。
她自然知道他说的都是道理,但她比他还清楚。
便满不在乎地走到那端坐下,“就算我留在你们家,也不是什么妥善安排,其实我从不想给什么人做小妾。”
“那池镜会娶你么?”
这话轻得好似轻蔑。
玉漏知道,是觉得池镜抢了他的东西,别人也就罢了,池镜不应该,他应该对他心怀感激。
但他预备把这失败的挫折感怪到她头上,因为爱而愤恨,比因为嫉而愤恨高尚。
她咬得腮角硬了硬,“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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