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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焘还记得,去岁,他分东西中三路,攻打柔然的事。
其中,拓跋健和宜都王穆寿从西路进军。
一开始,拓跋焘登上白阜山,勒石刻碑,并未发现柔然人的踪迹。
其后,拓跋焘再度攻打柔然,一举越过涿邪山。
为防柔然背后偷袭,拓跋焘诏令拓跋健进行拦截。
果然,万余柔然骑兵追击而来,而拓跋健仅以数十骑兵,便射中了柔然兵将无数,吓得对方狼狈撤退。
“至尊,”
崔浩进言道,“柔然偷袭漠南本在意料之中,同时也是一件好事。”
崔浩虽为拓跋焘所驱驰,但毕竟以读书人自居,不似寻常兵将,对柔然用蔑称。
话音刚落,一时间众人都睇向崔浩,虽不明其意,但眼中却满是敬意。
毕竟,这十数年来,崔浩料事如神,少有差错。
拓跋焘也看着崔浩:“白马公请讲。”
崔浩缓缓道来,将他与国舅杜超昨日压下那事略述了一番,随后又点评道:“禁军之数公主早就摸清了。
四部鲜卑,亦非沮渠氏所能轻易驾驭。
如此一来,姑臧城墙上那所谓的‘兵将’,究竟是何方神圣呢?“依微臣之见,只怕那些不过是城中百姓,被临时充作军士罢了。
起初,微臣心中尚存疑虑,但如今柔然突然袭扰漠南,显然已无力再向姑臧增援!
故而,微臣斗胆断言,柔然此举,恰恰暴露了姑臧守备之空虚。”
此言一出,众皆瞠目。
得到斥侯之报,竟将之按下不传,有自作主张之嫌。
得知此事,拓跋焘本来怫然不悦,但听崔浩说得头头是道,顿然又消了气,道:“此言有理,但还须谨慎以待,因为柔然兵力多寡,朕心里无确凿之数。”
拓跋焘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思绪飘回西征之前,与宜都王穆寿立在黄河之畔的一场对话。
“吴提那厮,且与沮渠牧犍私交甚笃,平日里他的所作所为,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
此番时机,他必不会放过,定要倾其国力,妄图趁虚而入。
“爱卿,朕将精锐之士、膘肥马壮尽皆留于你手,非是河西之战无需强兵,实则,朕是将太子与平城的安危,一并托付于你。”
闻听此言,穆寿神色凝重,深深一揖,语带坚定:“臣自当倾尽心力,鞠躬尽瘁,誓不负至尊殷殷重托。
臣定护太子周全,保平城安然无恙,以报陛下隆恩。”
拓跋焘颔首,再次叮嘱道:“待那广袤田畴中的稼穑金黄,你便手持朕亲赐的诏书,火速挥师北上,征讨漠南之地。
朕已在要害之地伏下精兵,你可先将贼兵诱入毂中,再一举擒获。”
凉州之地,遥隔千里,拓跋焘西行路遥,一时间难以折返,故此只能未雨绸缪,事先周密部署,将军国大事托付逾忠臣良将。
现下,杜超见拓跋焘面容沉静,波澜不惊,便知他胸有丘壑,遂轻声言道:“至尊,那柔然贼寇竟胆敢大肆进犯,莫非是妄图诱使我军东归,以解其京畿之围?”
拓跋焘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呵呵,区区蝼蚁,还想跟老子玩‘围魏救赵’,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拓跋焘嘲谑道,伸手去抓案上的酥酪。
奶香入喉,醇厚,黏稠,饮之令人沉醉。
拓跋焘却头脑清醒,倏然间神色一凛,道:“且不必多虑,再遣使者速报与朕那位贤妹婿,命他即刻献城归顺,以免自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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