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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襄王殿下的这匹马已经撒开蹄子跑了起来,宁怿好不容易扯住了他哥的袖口,宁烟屿深处修长如玉的食指,一根根,将襄王殿下的爪子拂落。
“哥——”
凄厉的叫声远远地传来,伴随着威风凛凛奔驰而去的大黑马,直冲向放鹰台下没入天际的草场深处。
午后,师暄妍才得以见到贵妃。
郑贵妃处理六宫诸事,难以分神,让师暄妍在仙都宫鸣鸾殿上等候了许久,她将茶吃了几盏,方才见到郑贵妃。
但听得耳中佩环铮璁,师暄妍头也没抬,便知是贵妃驾临,起身向郑贵妃行礼。
上首传来一道宛如春莺啼啭般的清音:“起身,过来入座。”
宫人殷勤为师暄妍奉上果子点心,师暄妍就座以后,才抬起视线,半垂着眼睑,望向郑贵妃。
郑贵妃三十多年纪,保养得当,看不出丝毫风霜,仍如桃李年华,肤若凝脂,通身的气度与大长公主的尊崇矜傲不同,在郑贵妃身上,看见的是琼姿烟貌,情致两饶。
郑贵妃身上着的是烟霞锦草绿色绣覆雪梅花十二幅间裙,外罩桃红色描金如意云纹长衫,端庄华贵,两颊融融,双眸炯炯,如秋蕙披霜,单是看着,便难生亲近感觉。
师暄妍垂眸敛容,等候贵妃示下。
郑贵妃笑盈盈道:“这樱桃毕罗味道尚可,你尝尝?”
面前的樱桃毕罗用玉瓷托着,一个个白里透粉,似美人花靥,柔软,吹弹可破,散发着余温犹在的淡淡清香。
指尖拿起一块放在口中,外酥内软,入口即化,甜又不至于太甜,并不生腻。
她尝了一口,便放下了,温声说谢。
郑贵妃听静严说了,此女文静,端庄婉约,不媚不争,堪为侧妃。
其实她在外边养了十多年,郑贵妃也不在意她这些,不过是图了她有一个手拥兵权的好兄长,将来或能为宁怿所用。
郑贵妃索
性也就不绕弯子:“大长公主因为洛家出了事,一时还顾不到宁怿头上来,上回众芳园,她本邀了本宫一同前往,只因六宫诸事庞杂,本宫未能及时抽得开身,才搁置了。
听说二娘子人才样貌出挑,本宫呢,也想为襄王觅一个可心的人儿,上次在众芳园,宁怿你也见了?”
与师暄妍所料分毫不差,郑贵妃果然还是为了襄王。
“臣女蒲柳之姿,蒙大长公主青眼,也蒙贵妃错爱了。
众芳园一会,家仆闹出这样的事端来,臣女实在汗颜愧对大长公主。”
郑贵妃道:“听说那婢女,本是你表妹身旁的?你这孩子,怎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她就是言行失当,也大半是你的表妹管教不严的罪过。
倘或是宁怿身旁出了这等贼心烂肺之人,本宫不但要处死那个奴婢,连宁怿也休想得饶。”
师暄妍垂眸,嗓音低微:“臣女是师氏女,与开国侯府共荣共辱,婢女旦有差错,臣女也无地自容。”
这是个家族观念重的。
不过也难为,这世家里头出来的,多半如此,即便将来入了夫家,也未必能与夫君完全一条心。
郑贵妃有些不喜,这师暄妍的确说话滴水不漏,但一直如此转弯抹角下去,也殊没意思,郑贵妃抚着椅背一角,干脆挑明了道:“暄妍,若本宫择日向师家提亲,求娶你为侧妃,你意下如何?”
近旁静严等人,皆凝神躬身侍奉,郑贵妃道女儿家面嫩,说不开这话,便让人都散了。
偌大的殿内,仅仅剩下师暄妍,与郑贵妃二人。
郑贵妃语调转暖:“你知晓,只要本宫说一句话,教人拎着聘礼上你侯府提亲,这事是板上钉钉的,但本宫不大喜欢强人所难,所以先问过你的意思,你若是愿意,便点一个头,余下的不消你操心,本宫三日内便能办妥当。”
师暄妍起身,向郑贵妃再度行礼:“回娘娘话,臣女不愿意。”
那一声“不愿意”
,霎时教郑贵妃寒下了眉目。
“怎的,莫非你嫌弃襄王配不上你?还是,本宫给你的侧妃之位,你瞧不上?”
“并非此意,”
师暄妍从容不迫,“臣女年长于襄王殿下,年岁本不想和。
昔年,臣女因八字冲撞于太子殿下,才被送出长安十多年,若是臣女入了襄王后宅,恐惹世人对娘娘和襄王的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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