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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后厅传来一声冷笑,江浔登时后背僵直、寒毛竖起。
这声音怎会认不出,竟是薛严亲自来了。
蒙汗药的劲还未过,她手足酸软,扭头看着薛严负手闲闲走来,好整以暇,蓝袍一甩,便正坐在堂前木榻上。
旁边宁渊提剑随侍在侧。
薛严视线绕在江浔方巾帽、青纱袍的装扮上,笑道:“朔月,真是好久不见了。”
江浔心知自己这番伪装已是无效,不想和他废话叙旧,便冷冷道:“薛大人公事多,怎么屈身来到苏港了?”
薛严见状,嘴角冷凝:“在外这么些天,性子是越发野了。”
,他抽出几页宣纸,上面字迹密密麻麻,又逐字念道:“七月二十八日,与逸枫绣坊夫妇在网狮园同游。
七月二十九日,独身前往铁匠铺。”
江浔后背挺得笔直,可心头却阵阵下坠,原来自己早就被人盯上几天,却懵然不知。
这么周密监视之人,不会是刚刚那种粗笨盯梢的莽夫,薛严为了找她,竟然连影卫也动用了。
但她又暗暗庆幸,亏得只是几天。
她除了去过两次园林,旁的也无甚特别之处,在此之前改绣具等事薛严应当一概不知,至于去各街探问商铺,自有说辞敷衍。
江浔目光往返,看薛严勾唇,慢条斯理将纸页折起,沉声问道:“你待如何?”
薛严定定盯着江浔,见她神色俨然,还是那副风吹不倒、雨打不破的模样,嘴角扬起:“自然是要你跟本官回去了。”
江浔唇角紧抿:“我在这里好好的,为何要回?”
薛严听罢,没有想象中的恼怒,他又抽出衣内铁剪,还颇为赞同地点点头:“确实,爷还没想到,你竟有这本事。”
江浔目光定格在薛严似笑非笑的面上,心知风雨欲来,打算先瞒过这一桩:“我在沈府时做绣活,自然有个中诀窍。”
也不知薛严信是未信,他摆弄了铁剪一阵,不再探究。
末了,薛严又沉声说道:“你是爷的人,在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速速跟我回去。”
她可不是任人摆弄的挂钟,也不是谁的附属品。
江浔轻笑出声,抗拒道:“薛大人好怪奇的兴致,竟学着别人来强抢平民了。
我是燕云村生人陈姚,户籍在上,可不是什么婢女朔月。”
越说气越涌上心头,江浔横眉冷面,嘴上讽刺道:“我如今身为男子,若这么跟薛大人回去,落在旁人眼里,岂不会说薛大人多年不娶,原来竟是喜爱男子,是断袖之癖?”
江浔知道薛严最是正统,一朝着了薛严的道,未来图景已然破灭,心下愤懑,句句扎心。
薛严气怒已极,饶是他以往风度极佳,此刻也忍不住伸手指向江浔,恨不得一把掐死了事。
宁渊更是惊诧,没想到朔月平日在府内沉默寡言,现在说话牙尖嘴利,如此泼辣。
他垂首静立,尽量缩身,生怕战火波及到他身上。
半晌,薛严冷笑道:“是平民又如何?爷便是要你知道,你是婢女,生杀皆由我掌握。
是村人,抢来更是不废丝毫气力。”
江浔紧咬牙关,最恨权势压人。
她身上抖擞出一股气劲,从座前起身,定站在堂中央,双目凝视薛严:“大人真是好手段,我难以抵抗。
但我有一句话要说,任外人赞你貌端性和,年轻有为,权财显赫,但是、在我眼里,你比慈养院里要饭的人还不如!
他们尚且努力生活,不曾坑害他人。
而你,我看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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