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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老一直看着他们谈论,见宁镜如此,他眉头皱得更深,拿了止血的白药便过来:“我来吧。”
宁镜对着姜老一笑:“多谢姜老。”
姜老没理他,只替他将手上的伤口包好,才说了一句:“个个都把自个儿的命不当回事。”
洁白的布娟上,宁镜沾着血墨提笔。
清镌的字体跃然于娟上,宣煊看在眼里,却是心中微微一震。
这个字,与他的字太像了,简单像是照着练出来的一般。
白银凑过来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宁公子,我们不是要去清谷口接应吗?你怎么写的是听谷口,是写错了吗?”
宁镜将包好的手缩回袖中,另一只手拿起那片以血书写的信:“将此物交给萧玥,他便会明白。”
当日晚,万籁俱静,银色的月光流泄一地,瞭望台上的哨兵轮岗值守,借着月光盯着前方鞑靼的营帐,生怕错过一点动静。
而城墙的阴影处,却有一道极小的身影快速在黑暗中移动着,绕着路又躲进树影之中,朝着鞑靼的营帐而去。
宁镜和宣煊站在哨楼暗处,未点烛火,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宁镜才说道:“此次多谢太子殿下相救。”
宣煊侧过头,正看到月光落在宁镜秀丽淡然的面容之上,如同水玉般的色泽,他眸光微微一漾,说道:“三公子是为大渊而战,我救他是应当,不必言谢。”
宁镜却是侧过身来,朝着宣煊施了一礼,却被宣煊扶住了胳膊,不让他继续。
宁镜的目光在宣煊抓着他的手上微微一过,随即便也起了身,并未勉强:“太子殿下愿意为了萧玥做引诱敌人的饵,这本就是置殿下于危险之中,不是臣子应尽之责。”
为了引诱恩克和卓里克图将兵马调往听谷口,并且让他们相信萧玥会去听谷口,他们要给足够的饵,所以宣煊需要带兵于听谷口,惟太子的身份为饵,便已经足够让他们垂涎,但漠北军此时为了守城却不能动,他能带去的,只有来援的三万兵马,对抗恩克和卓里克图的八万人,此一去,必定凶险重重。
宣煊却是淡淡地笑了一天:“我生于永安,受教与张相,自小便听母后教诲于我,先帝二十二岁登基为帝,便御驾亲征,平漠北,建三关,才能得后世这三十年的安稳,我等后辈应效仿先帝之英勇,才可荡四海之威。
先帝在我这个年纪,已经在漠北的战场上杀敌无数了,比之相比,我还差得多。”
当今皇帝治政二十多年,但如今更多人提起且崇拜的,却仍然是在位仅仅五年便薨逝的先帝,而宣煊这个太子,更是在大小张相和皇后的教诲之下,以先帝为模板所养育出来的。
宁镜前世在东宫时便发现这一点,宣煊的所有行为举止,几乎都是完美的,从礼仪,六艺,四书,策问……他符合所有人的期待,是所有人眼中是完美的储君,几乎没有让人挑得出来的毛病。
连宣离最擅长揣度人心的人,也只能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而在前世,宣煊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便是接他进东宫,而且让他随侍左右。
后来皇后死,张家倒,张诗受贿一事闹得人尽皆知,受尽讨伐,也连累得他被卷入其中,就在他的声誉岌岌可危之时,宁镜以贤士之身状告宣煊爱好男风,以招贤纳才之名行秽乱之实,让最后支持他的天下学士也弃他而去。
一时间声名扫地,被逼入绝境。
宁镜想到此处,愧疚再次涌出,让他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声音也不由地放柔了一些:“太子殿下不必与任何人相比。”
宣煊带着几分疑惑看向了宁镜。
宁镜目光平静而真挚,月光下连声音似乎都着一层沁人心脾的清爽:“世间尚有无尽好,冠满京华唯一人。
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宣煊,都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直呼其名对他来说是非常无礼的,但宣煊却一点也没有觉得被冒犯。
一瞬间,他甚至感觉眼前的少年看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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