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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是清冷的青灰色,晨露滴入血流,腥气似被冲淡许多,依稀能闻到青草的气息。
灵州城门大开,朔方的旗帜已经撤下,陈奎死后,大军溃土退如蝼蚁,背叛左沛是死路一条,只好归顺河东。
徐从绎在路途中得知灵州易主,赶到灵州时钱偲正躺在榻上养病。
郑绍端着汤药束手无策,不耐烦道:“说了不是公主派人送来的药,你不喝就疼死拉倒!”
钱偲苦闷一笑,“我真想回到过去抽自己两巴掌,不管什么重华郡主还是别的人,娶谁都好过如今这位,绎之难消受,我们更别想有好日子过。”
郑绍懒得搭理他:“你有本事,能替绎之做主,真劝他娶别人他乐意吗?”
钱偲知道他又拿他们夫妻琴瑟和鸣说事,恶声恶气道:“娶进门不睡觉,拿什么传宗接代?你少胡思乱想,今后绎之少不了要头疼,或许要休了她。”
“休了谁?”
钱偲看见徐从绎,嘴唇翕动正要倒苦水,又思及他们新婚燕尔,硬生生憋回去。
徐从绎看了眼郑绍手中的药,淡声道:“受伤就要乖乖吃药,你在闹什么脾气?今后我不想听到你议论我和殿下的私事。”
深褐色的汤药冒着白烟,浓重的苦味钻入鼻息,钱偲冷嗤一声,他不知道要去怪谁,是他武艺不精不敌陈奎,是长陵公主和季临里应外合抢占灵州,又是徐从绎不知道在想什么,纵容她掺和军务。
他闷不做声灌下汤药,用力抹了下嘴角,郑绍接过药碗也一言不发。
辛苦多日只为灵州,到头来拱手让人,没有人心里会好受。
徐从绎无法,只好提醒道:“我当时说过,灵州本就是献给殿下为封地的。
不过是守城之人从河东的人换成她的,总比落在朔方手中好。”
钱偲一听,气又不顺了,“绎之,你别告诉我,你动了凡心,真喜欢上她了?”
“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
徐从绎看望过他,见他并无大碍,也不想再待下去,裴炜萤那边他是更不想去的。
不料一走出门,就看见裴炜萤倩影纤瘦,一双弯眉如新月,明眸蒙上一层水雾,撞见他时轻轻一晃,潋滟生辉,仿佛有许多话要说,可她嫣红的唇依然紧紧抿着。
“钱偲在气头上,别送进去。”
裴炜萤瞥了眼身后的侍女,挥手让她将汤药拿走,再度抬眸时他已从她身边走过。
徐从绎拨开廊下扰人的柳枝,指尖沾上露珠,很凉。
身后脚步轻盈,是她急匆匆拨开柳叶追来,更多的露珠也急躁地跌落,滴在他的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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