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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微弱的萤火,经年过后,重新照耀,他忽然意识到子时已过,今日是她的生辰。
不是她作为长陵公主的生辰,是济安周家的大小姐周恰的生辰。
于是,话到嘴边,他要说的最后一句话变成:“生辰快乐。”
随着话音落下,心口撕裂疼痛,疼痛猛烈如巨蟒,在体内窜动。
他艰难睁开眼,入目是她冷静不起波澜的水色眼眸,朝下看去,追到她手上。
她手腕扭动,长剑银光闪烁,剑锋戳中他的胸口。
“没了你,我才会快乐。”
裴炜萤回到了灵州。
原洲去不得,那里是囚她的牢笼。
她也没有脸面回京城,她嫁入河东没能稳住朝局,反而阴差阳错,资助河东军拿下东西二川。
“公主,这是新烧制出的彩瓷,上面的蝴蝶纹是我娘亲手绘制的,真是活灵活现。”
紫珠捧着托盘,摇动的光束下,瓷器身上的纹饰极其生动,像是蝴蝶栖息,翩然欲飞。
谢月华提起衣角,跨进屋内,面上一抹笑意灿烂满足。
裴炜萤手指细细摩挲纹路,柔美的线条和粗瓷厚重的质感形成鲜明对比,很有自然的野趣。
她命紫珠送去瓷窑批量烧制,谢月华目送女儿离去的背影,眸中漾着慈爱的笑。
“这孩子养得真好,老尤一人将她拉扯大,肯定也吃了不少苦。”
提起尤管事,她神色暗了暗,轻叹一声。
裴炜萤看在眼里,尤管事失踪至今,却无丝毫线索,原州城门处没有他离开的痕迹。
不像是是北燕人的手笔。
她眸中闪动,莫名的念头在心中生根发芽,呼之欲出,忽道:“谢大娘,你从前跟在周恕将军身边伺候,我有几件事情问你。”
“他和节度使徐横,关系如何?”
谢月华脸色凝重,听到是问徐横,明显放松下来,笑道:“两个人好得和亲兄弟似的,听说连驸马的名字都是周将军起的。”
从绎,依从前朝名将赵绎勇毅明澈的品质。
“驸马刚会走就跟着周将军习武练功,寸步不离尾巴似的,那年他到周家时……”
谢月华说起来滔滔不绝,既然公主对徐周两家感兴趣,她没有隐瞒的道理,也有讨好的用意。
裴炜萤看似认真倾听,神魂已经飞走,阳光透光窗棂洒在她玉白色的指尖上,莹润纤细,磨蹭着腰间的青龙玉佩。
玉佩是徐从绎塞给她的,落在她手上时还沾染他的血。
她还记得血痕的位置,一遍遍摩挲着,擦拭着。
她最好丢掉它,可是每每想放手时总忘不掉他看她的最后一眼。
漆□□仄的马车里,最后深沉的一眼,幽暗的眸中水光漾荡,跃动。
“你要杀我,何不再用力一些,一剑毙命?”
他抽出插在胸口的剑,衣襟被撕开,夏夜的晚风潮热,往他胸口灌风,与汩汩流淌的血液混沌成灾。
剑跌落在地毯上,声响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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