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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慈摇了一下头,他查案之志已决,别说欧阳严语劝阻,便是父亲亲自来到临安,只怕也不能令他回心转意。
欧阳严语既无劝阻之意,那私下约他相见所为何事,他一时倒想不明白。
欧阳严语以手抵嘴,咳嗽了数声,道:“十多天前,太学司业何太骥的案子,是你查办的吧?”
何太骥的名字突然从欧阳严语口中说出来,多少令宋慈有些始料未及,他应了声“是”
。
“凶手是斋仆李青莲,”
欧阳严语眉头略皱,“你当真这么认为?”
宋慈想了一下,做出了回答:“我是这么认为的。”
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此案背后,应该还有隐情。”
“有何隐情?”
欧阳严语问道。
宋慈听到何太骥的案子被提及,这才明白欧阳严语私下约见,原来是为了何太骥的死,问他是否认为李青莲是凶手,听起来似乎话中有话,仿佛欧阳严语知道此案背后的一些隐情。
对于何太骥的案子,他本就存有疑问,一直想将此案彻查清楚,自然不想错过任何知情之人。
欧阳严语提起此案,没有先说自己知道什么,而是先问他对凶手的看法,再问起此案背后的隐情,可见欧阳严语心存顾虑,此举似有试探之意,倘若他遮遮掩掩,只怕欧阳严语便会生出戒心,不会对他实言相告。
是以他不做任何隐瞒,如实回答道:“李青莲虽是杀害何司业的凶手,但很可能不是唯一的凶手。
李青莲已然年老,身为斋仆,虽说免不了每日做体力活,力气也不算小,但何司业毕竟身形高大,又正当壮年,李青莲单凭一己之力,将何司业勒杀,再移尸岳祠,以铁链悬于房梁之上,恐怕难以办到,应该还有他人相助。
再者,何司业死之前,曾对真博士提及自己有可能会死,当时何司业尚不知道李青莲的身份,那让他预感到死亡的这份威胁,就不应该是来自李青莲,而是来自别处。
“还有,前些日子刘太丞家的大夫刘鹊遇害,我追查这起命案时,意外得知何司业死前曾多次去往刘太丞家求医,每次都与刘鹊闭门相见,而刘鹊的死牵连极广,不仅牵扯到了韩太师,还与六年前叛投金国的将军虫达有关。
这位将军虫达,当年很可能并未投金,而是隐姓埋名,藏身于净慈报恩寺中,直到一年前死于寺中大火。
与虫达同时藏身于寺中的,还有化名为弥音的何上骐,其人乃是何司业的叔父。
“何司业一案,背后千头万绪,越往深处去查,疑点越多。
再加上李青莲自尽之前,曾意味深长地对我留下遗言,说是有我在,他便可放心,似乎他知道一些内情,但又不能说出来,只能寄希望于我。
因此我猜想,李青莲杀害何司业,很可能是为人利用,其背后应该还有主使,为了除掉何司业,才安排了这一出借刀杀人之计……”
听着宋慈所述,欧阳严语的手一直抓握着座椅扶手,尤其当听到关于何上骐的那几句话时,他的手一下子抓得更紧了。
待宋慈说完,他叹了口气,道:“原来你都知道,我还当你被蒙在鼓里……”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先生病得不轻,”
宋慈关切道,“该当尽早看医用药。”
欧阳严语却摆手道:“些许风寒咳嗽,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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