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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娘扭头望一望卧房紧阖的窗,爬了半壁火红的残阳,看着就觉得暖洋洋的。
这暖洋洋的和煦里,又生出些难言的酸楚浓愁,五味芜杂地淤结在肺腑内。
可扒着翻一翻,唯独没有生气。
吹愁去(十)夜来风霜重,偶有折枝声,除了这些,万籁俱静。
月亮悬在低墙上,压着瓦上的雪,白成一片。
席泠没烧完的晚饭,箫娘接着去烧来,摆在正屋里,两个人岑寂着吃过,箫娘就预备睡了,从头至尾没提过身契的事情。
西厢比正屋暖了许多,席泠自己不烧炭,寻出来的那个破旧炭盆,只搁在箫娘屋里。
箫娘此刻就撑坐在床沿,一双嫩白的脚丫子泡在个木盆里,热气蒸腾,发得她浑身骨头都有些软,好像她是一株嫩芽,想开花。
偶然哗啦啦的水声吸引席泠的目光,他站在门前,往她白馥馥的脚瞥一眼,又端正地收回去,“抱歉,我不晓得你在洗脚。”
“不妨事。”
女人的脚不好多瞧,可箫娘向来无甚廉耻心,见席泠要转背走,她忙喊他:“你进来呀,风口里站着,病了又当如何?”
他跨门进来,把夜风与星辰阻隔在外,走到跟前,递了张爬满字的纸给箫娘。
箫娘虽不识字,却认得上头盖的衙门宝印,是她的身契。
她几乎惊骇地抬起眼望他,“不是不卖么?”
“不卖。”
席泠垂了手,月不染尘的眼爬在她脸上,“你又不是猫猫狗狗,怎能随意买卖?你自己藏好,别给人拿去。
记住了,仇九晋也别给,回头往衙门去把契底销毁。”
他很是不放心,又稍稍吊眉,“记住了么?”
“记住了。”
箫娘把身契谨慎地折起来,心底陡然涌来浩瀚悲伤,像一片翻涌的海,恐怕要从她眼里倾倒出来。
她不敢抬眼,忙把他支开,“灶上还烧着水呢,麻烦你,给我再打一壶,我再泡一会子。”
说话间,她把地上有些凹陷的铜壶提起来晃晃,叮叮咣咣,像个指令。
席泠果然去接了,提在手上,又顿步,微挑下巴睨她,“不是说你侍奉我,如今怎的反倒使唤起我?”
箫娘吊起眉梢,把眼睁得大大的,让细风吹干湿的眼,“哎唷,叫你打壶水就是使唤你呀?顺手的事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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