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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惊澜只逛了三四个市便吵着走不动了,三人寻了个炙肉店,上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
李惊澜忙给李延年揉揉胳膊捶捶肩,“次兄辛苦了。”
“买了那么多,可有给殷姊姊买了甚?”
李惊澜啊了一声,一拍脑门,“我竟忘了,姊姊可有想要的?我等下定给姊姊选一个极好的物什,比给次兄的还好。”
李惊澜水灵灵的眸子略带着歉疚,殷陈给她揉揉被拍红的额头,“我什么都不缺。”
李延年接过话头,“不一定,我瞧姊姊缺了样极重要的东西。”
看向李延年恍如天人的面容,殷陈拿过放在案上的便面,挑眉道:“我竟不知自己缺了甚重要物件。”
李延年眼中有水光般的晶莹,这让他的眸子如同常含着泪光,带着易碎,宛如碎琉璃,就算是笑着,也掩不去那丝淡淡哀伤,“姊姊今年方及笄,可有想要的及笄礼?”
殷陈一怔,拇指不住摩挲着便面柄端的凸起,“那一日早就过了。”
“可姊姊却仍过不去心中那道坎。”
李延年声音轻缓,能钻进她心头去。
李惊澜听不懂两个人的对话,索性拿起刚买的鸠车在案上推着。
咕噜噜的鸠车轮响声拉回了殷陈的思绪,她的一切,早湮灭于两年前的六月。
死去的人尚未回到故土,她就算活着出了炼狱,却只能囚心牢笼。
“我早已失去了一切,哪还有甚么资格肖想及笄礼。”
她勉力勾起嘴角,指节微颤。
李延年看着她,嘴角依旧带着那丝叫人心安的笑意,“可那不是姊姊的错。”
殷陈转过视线,望向街道匆匆归家的行人。
二人静默,一时无话,只剩鸠车咕噜噜的响声。
李惊澜忽然开口:“明日的夕阳同今日的可不一样了,姊姊不该困在过去。”
殷陈讶异看向李惊澜。
李延年揉揉她圆圆的脸蛋,“惊澜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李惊澜拍掉兄长可恶的手,“我半年前只有三尺高,今日阿母一量已长得近四尺了,人都在成长,若是困在昨日,便过不好今日呀!”
殷陈怔愣着,许久才道:“惊澜说得对。”
吃过炙肉过后,殷陈送二人回李家班子,天色已暮,她不便多留,与众人告辞往宣平里去。
“姊姊。”
她回头,看向跟到市门的少年。
李延年几步走过来,递出一支青玉笄,“惊澜觉得很适合姊姊,要我过来给姊姊戴上。”
玉笄通体清透,泛着水的莹润。
“我可否替姊姊簪上?”
殷陈本能地想后退,最终捏紧拳头僵直立在原地,“好。”
李延年靠近,捏着青玉笄尾部,往她发上簪去。
头皮传来轻微的牵扯感,殷陈嗅到他身上那是沾上的松香,混合袖摆的墨香,那是独属于他的气息。
每个人身上的气息都不尽相同,或熏香,或浸染。
譬如劳作一日的农人身上除了汗味,还有麦香。
李延年整日待在乐器堆中,养护着乐器,让他身上多了丝如乐器一般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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