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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长卿深深呼吸着,沉默中带着不安,消磨着如血般刺目的事实。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问:“……我还能活多久?”
蔺翟云这个人,在决绝的时候总显得冷酷,毫不婉转地回道:“长则十天,短则五天。”
“悦容她……知道吗?”
“夫人最近操劳的事情太多了,我怕她承受不住,一直瞒着没说。”
“不知道好,还是别让她知道了。”
他轻叹,声音几近疲惫。
没有水的地方是沙漠,没有声音的地方是寂寞。
寂寞是一种渊源已久的疼痛,蔓延在此刻屋子里的三个人心中。
两个各怀心事的男人,以及一个不得不置身事外的女人。
稍许,司空长卿道:“有什么方法能让我在这几日恢复体力,像一个正常的男人?”
“有一味药叫还魂丹,能激发人体的潜能,让身体本来坏死的五脏六腑和奇经八脉恢复如常。
但有副作用,这味药实则是将你余下的生命力一次燃烧,药力过后,生命已成灰烬,就是你的死期。
也就是说,如果你原本尚有五天的命,服药后可能只剩下两天,甚至一天。”
蔺翟云平淡的口吻单调乏味地叙说着事情,说完后慎重地问了一遍:“就算这样,你也没关系吗?”
“是的,我要这么做。”
司空长卿的回答得简洁而坚定。
知道自己的死期和提前赴死,不管哪一种心情都令人难以承受。
他觉得,一个人的生命不贵在能活多久,而是在有限的时间活出自己的价值,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也许有人说,遗憾是一种人生。
但他的人生,不要留下这样的遗憾。
其实,他真的没那么豁达。
“好,我回去后即刻为你送来。”
蔺翟云点头,转身欲走。
“等等。”
司空长卿叫住他:“很早以前我就想问你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接近悦容,又为什么要不惜牺牲自己的命也要保护她。
别说是因为她是你的主子,这样的话我不会相信。”
对于司空长卿一连串的逼问,蔺翟云只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你无需担心太多,她是我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我不会让别人伤害她,更不会背叛她!”
司空长卿没再说话,辨认他话中的真伪。
许久,他叹息:“行了,你离开吧。”
房门阖上,哐啷一声,清脆得让人心悸。
蔺翟云走后,司空长卿依旧静静地坐着,坐成了一朽枯木。
我僵硬着身子,动也不敢动。
他在做什么?我不知道。
许是见我睡得正好不忍吵醒我,许是在吊唁自己仅存短暂的生命,许是忧心着金陵的前途安危……我闻到房间里渐渐颓靡的熏香,一丝丝,一缕缕,宛如一种渗入肺腑的绞痛。
紧紧咬着唇,难过得想哭,却只能拼命地忍着,不能发出一点声响。
既然他不希望我知道他的病情,我就假装什么也不知。
依稀闻得他低声的呢喃,宛如灵魂的躁动,在房间里幽幽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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