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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酒桌,一盅桂花酿。
无人敢靠近的蓝衣男子独占一桌,自斟自饮,临近的柜台后,年轻账房垂目写划,毫不为之所动。
自那天来找谢征取经后,陈勤几乎每晚都会过来点一壶酒,一面啜饮,一面絮叨所见所闻。
跟着李草逛了哪些地方,中午吃了什么东西,好像能摸索出他偏好的口味了云云,得不到回应也不扫兴,滔滔不绝,喝完酒就走,潇洒得很。
弄得谢征从烦不胜烦到没了脾气,只能随他去。
然而这回,陈勤要了酒后迟迟没有开口。
谢征心觉奇怪,不由多看了他几眼,只见男人眼神惆怅,右手抚着一方盒子,力道轻柔,唯恐惊扰了什么似的。
“我……”
沉默许久,陈勤终于出声道:“我准备,在永安镇小住一段时间。”
住下?
谢征倒没料到他会有这个决定。
凡人居住的地方灵气稀薄,按理来说,陈勤呆着应当处处受限才对,再久些说不定还会影响进境。
他身为太虚门风头无两的才杰,被师门赋予厚望,这般荒废,处境大抵不会好过。
是为了什么?李草么?
念头一掠而过,谢征蹙了蹙眉,若是陈勤长留,傅偏楼可要闹了。
少年近来愈发萎靡不振,每回看向门外,目光中都饱含渴慕,好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雀,只有在想象中四处扑腾撒野,又乖又可怜。
他这么听话,让自认心肠硬如铁石的谢征都有些愧疚。
思虑至此,谢征难得问道:“你不打算带走李草?”
“不。”
陈勤一口否决,“他天赋很好,不该被埋没,我的想法未变。”
“不过,”
他视线游移了一瞬,摇摇头,“你说的不错,此事关系重大,该让他自己来决定。
我会等他,直到他愿意和我一起走。”
“倘若他始终不愿,你要在永安镇蹉跎他的一辈子?”
陈勤苦笑:“……就看我,能待到何时吧。”
见他意已决,谢征不再多言。
他拨着算珠,利落地核过一页账目,又听陈勤道:
“我将姐姐生前的居所买下了。”
不愧是仙山来人,身家丰厚,随随便便就买下了一栋房。
虽说很陈旧了,也不值太多,但毕竟李草家情况复杂,想买还得牵连到李爹生前欠下的赌债。
谢征算了算自己的全部家当,不免默然。
古代有无什么比较稳妥的生财之道?他总不能带傅偏楼住几十年的来福客栈。
正思忖着,那边陈勤问:“客栈里有卖糖糕吗?来一笼。”
“能做。”
谢征看了眼天色,“不过时候太晚,你若想要,得等明早。”
“好,多搁点糖,钱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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