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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宜秋道:“祖母若能说服帝后收回成命,对孙女不啻于再造。”
她顿了顿又道:“孙女得祖母抚育成人,祖母要打要杀,孙女不敢有半分怨言。”
沈老夫人差点背过气去,宫里旨意虽未下来,但她今日入宫,张皇后已将话挑明,若是孙女有个三长两短,整个沈家都难辞其咎。
还真是打不得罚不得,只能好吃好喝供着她。
她只能外强中干地瞪着她,一遍一遍咬牙切齿地说着“你很好”
,却拿不出什么实际的手段治她,最后只能叫她抄百遍女戒,草草打发她出了院子,来个眼不见为净。
沈宜秋走出青槐院,抬头看看蔚蓝的天空,长出了一口气。
入宫便入宫吧,至少沈家是再不能让她出半分力了。
把老路走一遍也不全是坏处,至少哪儿有坎,哪儿有坑,全都一清二楚。
到时候找个看着顺眼的坑,跳进去躺平了,便可颐养天年。
不出一旬,太子的大媒登门了。
大婚(三合一)上辈子的大媒是宗正寺卿,竟陵王尉迟旷,这一世却换成了户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卢思茂。
单看品级虽是前世更高,但竟陵王是个闲散宗室郡王,卢思茂却是实权在握的宰相。
沈宜秋见大媒换了人,越发确定这个尉迟越从里到外都是簇新簇新的,绝不会是上辈子那一个。
看来重活一世,也并非所有事都一成不变。
沈老夫人却是喜不自胜,连孙女顶撞迕逆于她的事都暂且放到了一边,满面红光地道:“卢公出身名门,官居宰辅,德高望重,太子殿下请卢公为婚使,可见对我沈氏的看重。”
沈宜秋不敢苟同,尉迟越是捏着鼻子娶她,对沈家也未见得有什么好感,哪会操心这种事,多半还是出自张皇后的授意。
一想到张皇后,沈宜秋便啼笑皆非,按说她该怨张皇后拆散她好端端的姻缘,然而想起皇后上辈子对她的回护,又实在生不出什么怨怼来,只能苦笑——他们姑媳大约真是宿世的缘分。
卢尚书登门后不久,赐婚的旨意也到了,这婚事便成了定局。
婚期定在八月,竟比上辈子还早了一个月。
本来她和宁十一定亲,妆奁已在准备着,可如今突然不嫁宁家嫁东宫,许多东西便不合礼数了,须得重新备过。
沈宜秋得罪了祖母,沈老夫人不肯施以援手,只作壁上观,心里想着她一个十五岁的小娘子,从未经历过这等大事,不出几日便会左右支绌,只能向她服软,恳求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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