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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定国公裴元暗暗推了她一把,长公主放下碗筷,眉眼已冷下几分,她本也不欲多说,免得一家人撕破脸,闹出兄弟阋墙的笑话来。
裴慎慢条斯理地饮了杯茶,长睫压住眼底冷峭的轻嘲。
长公主叹口气,又道:“若是没有那档子事,咱们家这回也是要办喜事的,国公府与沈府向来交好,眼下绾绾尸骨未寒,我若是急于为你们说亲,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只是老二这一耽搁,少说又是两三年光景……”
一旁沉默用饭的裴朗听到沈稚的名字,暗暗捏紧了手中的银箸。
长公主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张熟悉的脸,“宋阁老的孙女嘉宁性子不错,可惜与绾绾是交好的闺中姐妹,相处起来难免有些隔阂,那长兴侯家的嫡女今年已经十八了,人家家里也急着相看,恐等不到你归京……对了,还有唐国公家的两姐妹,今年都才十四,去年你跨马游街的时候,唐国公夫人还特意来与我说话……”
说起京中的闺秀,长公主也算如数家珍,虽然沈稚是早早定下的娃娃亲,可谁让家里有三个儿子呢,京中优秀的贵女她也一直留意。
何况家中三子皆是人中龙凤,即便她不去留意旁人,人家也会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提起。
这话茬一开就停不下来,裴识只能无奈地笑笑:“大哥还未娶妻,我的亲事暂且不急,母亲还是先操心大哥吧。”
长公主倒是巴不得早日将这座瘟神请出去,“你大哥是个大有主意的,我如今是管不了他的,”
她目光转向裴慎,“你若是有心仪的姑娘,只管来说,母亲择个良辰吉日替你去下聘。
你这头不松动,老二老三总有理由。”
裴慎自是不急,“母亲也说了,绾绾尸骨未寒,咱们府上若是着急办喜事,只怕寒了沈尚书夫妇的心。”
长公主又看裴朗,裴朗闷声道:“大哥与二哥都不急,我也不急。”
他倒是想娶绾绾的牌位,可母亲不许,大哥更是将他好生挖苦了一番。
这些年裴朗的心思一直在沈稚身上,心里哪有位置容下旁人呢?
长公主指着兄弟三人:“行,你们都不急,就我急行了吧?”
*
临行前,裴识提着壶酒来到净思居。
月下布了一局棋,裴识捻一枚白棋落子,轻叹道:“这段日子我时常在想,倘若我有大哥的权势和地位,或者哪怕十之一二的手段,为绾绾查明真相的那个人会不会是我?”
裴慎只是淡声道:“斯人已逝,二弟不必悬悬在念。”
裴识眼底浮起一丝微醺的笑意,“大哥也很喜欢绾绾,是不是?”
裴慎没有回答。
裴识眼里有淡淡的光,裴慎也是头回认真地打量起自己这个二弟。
满头青丝以一根白玉竹叶簪束成,桃花眼温润含情,天生的风流韵致,一袭象牙白银丝暗纹锦袍纤尘不染,月光下真有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的气质。
如若说裴朗是竹马,是最好的玩伴,那么裴识必定是女子心中理想夫君的第一人选。
绾绾迟迟不愿做决定,想来也是在此二人之间踟蹰不前吧,但考虑到沈彦清夫妇的意思,最终她也大概也会选择裴识。
裴识举起酒杯,道:“论野心与手段,我向来远不及大哥,只盼来日重回朝堂之时,再有机会与大哥一较高下。”
裴慎含笑:“随时欢迎。”
裴识离京,加之顺天府近日移交上来一桩棘手的案子,三法司各执一词,裴慎为此颇费了点工夫,连着几日都未曾踏足听雪山庄。
沈稚知道他生意繁忙,商人么,一年到头东奔西走都是家常便饭,她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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