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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由不得你!”
柳尚凶神恶煞地踢开丁香,换了副嘴脸,谄媚地说:“你与河神乃是天地所定的大好姻缘,这是我们家的一件大好事,容不得你推诿。”
这样天地所定的姻缘怕是无人想有吧,阿满心想。
丁香眼角划下了一行泪,低头垂目,接受了命运的裹挟。
无依无靠,只能如此。
柳尚松了一口气,说道:“那便让喜娘为你梳妆吧,毕竟是出嫁,女子一生也仅有这一次了。”
丁香却趁他放松警惕,取下发间簪子,将簪尾对准自己就要刺下。
若要嫁给所谓的河神,她宁愿死在这里。
柳尚冷眼看着她:“你要是死了,河神是不会放过柳卓君的,他如今可是正要去科举呢。”
丁香气极反笑,这就是她的父亲,只会以无辜之人来威胁她的父亲。
发簪从她手中掉落,坠落在地,她的心也随之落入层层密网,密不透风。
而阿满好像已经与丁香融为一人,与她同感同想,感同身受。
此刻,阿满就是丁香。
丁香抹去眼角的泪,含恨看着柳尚:“好,我嫁。
不用喜娘,我自己可以,现在我要穿衣了,父亲出去吧。”
柳尚举起茶杯向她摔去,茶杯碎裂,在她脖颈划出一道血痕,出言威胁道:“别想耍什么阴招。”
嫁衣并不繁琐,很快就穿好了,甚至已经褪成了暗红,可她妆容明艳,眉间点上了一朵红色丁香花钿,好似赴死。
丁香透过门的缝隙向外看,众多村民纷纷在门前恭贺,有些人她却从未见过:“你们会招报应的。”
花轿早就在门前等候,只等为河神迎娶她的新娘。
花轿沿街而过,一路村民欢歌笑语,送新娘过门,跪拜着河神:“河神保佑,愿河神与新娘百年好合。”
柳家村水患频发,村民均盼望着,河神可以护佑他们,保一方平安。
至于河神娶谁作新娘,他们不关心。
丁香以扇遮面,听着众人议论,仍面不改色。
良久,掀起帘子一角,眼神略过跪了一地的村民,看向了别处,却只看到了几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同她一样,都是飞不远的。
她满眼的哀伤,最后再看一眼这天地吧,以后再就见不到了。
忽然,视线在某处定格。
卓君,他为何要来?
她仍记得,他今日是要进京赶考的。
昨日,柳卓君从途中临时折返,回家质问道:“父亲,母亲,为何要瞒我?”
母亲安氏不安地搓着手,躲避着他的眼神:“你是怎么知道的?”
见她躲躲闪闪,柳卓君便知道,他们本就不想让他知晓。
他说道:“我并没有说瞒了我何事。
母亲就这样承认了?”
父亲柳泰语重心长地走到他身边:“你读书多年,怎么能因为一名女子放弃了考取功名呢?天下女子多得是,男子生来就是要建功立业的。”
柳卓君不愿与他们再多费口舌,拂袖离去。
花轿到底仍是落了地,这段路着实太短。
正值寒冬腊月,丁香穿得却单薄,寒风灌进她的衣裳,她一步步走着,每一步都踏得异常艰难。
婚仪简陋,不拜天地,不拜高堂,她要嫁的也非她所愿,她就像个物件,任人摆弄。
柳卓君,她既盼望他就在身边,又望他离她远些,不要卷入她这池浑水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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