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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昏睡着,但人家却能清晰看到自己的所有,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实在不好,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戾气与恐惧。
既然醒不来,贺蕴君换了种方式,她摸索着覆盖上那人的手背,“我先压住他!
随后再从长计议。”
她摸到那人手上的茧子,薄薄的一层,是常年习武练剑人会有的。
她不禁皱眉,这下好了,自己的小命可是篡在人家手里了。
她顺着指缝一寸一寸往上摸,这只手修长均匀,骨像非常漂亮,若是能拿来施针一定不错,她心里想。
周身温暖干燥,有种隐约的檀木香气萦绕在鼻尖,贺蕴君意识到自己已经跑出大牢了。
那人冷不丁把自己手抽回去了,忽然的空旷让原先那彻骨的冷意又漫上来。
她急忙去抓,但只抓到了一掌空气。
冷意顺着脊柱上到脖颈,贺蕴君情不自禁地摸上去,却触到了一圈刀伤,那里已经结了深紫色的痂。
她忽然心中涌上一股惧意,为什么呢,为什么还扯着我不放!
她想起来了,哦,刚才那人的手怎么那么像叔叔的手。
贺蕴君大口喘息,脑子里走马观花一样又显现出了那天的情景。
外面兵荒马乱,刑部的人围了宅子,她趁着混乱,偷偷潜入叔叔的院子。
当时很乱……不!
当时是静悄悄的!
她努力想着当时的场景:她提着从西域来的一把弯刀,偷偷溜进房间,然后看到婶娘惊恐地盯着她,大声喝问她要干什么!
叔叔躺在床上,他已然病入膏肓,皮包骨头的头拼命扭着,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奇怪的歪着头,你为什么不说话?
少年人的残忍总是混杂着令人心碎的天真,她提刀逆光站着,笑了。
她问:“我没长大之前你们欺负我,随意吆喝我,现在我长大了你还是这么大声对我说话,那我这不白长大了?”
她尾音上扬,极力压着愤怒和狂喜,让自己表现出一个大人该有的样子。
大人什么样子?还是小孩子的她问。
贺蕴君弯腰,抚摸上婶婶的脸,真是肤如凝脂啊,她谓叹一声。
接着温热的血液溅射到她身上,她摸摸自己的脸,沾了一手血,又笑了。
贺蕴君不断晃着头挣扎,很想让自己从这场梦魇中醒来。
那只手的触感不是最后那个活死人一样的叔叔,而是年轻时候的他。
那双温润有质的手总是掐上她脖子,把她从地面提溜起来,她蹬着腿挣扎,然后最终被扔在地上大口喘气。
她又摸上那道刀痕,脖子一凉,浑身哆嗦。
那个人又来了,他可真讨厌。
贺蕴君转过身,背对着床沿不再理他。
一阵低沉的说话声响起,又进来一个人坐下,一股清香的草药味道飘过来。
他们说话的声音好像远在天边,只能听个依稀零落,一个很年轻的男声说,她这是怎么回事。
“噢,原来是给我看病来的。”
她努力侧耳倾听,但另一个声音很小,苍老虚弱,故而什么都听不清。
老郎中游历江湖多年,他很肯定地下了定论:贺蕴君有些精神错乱。
他看着床上躺着的姑娘道:“公子不用担心,老朽行医多年,这点还是可以打包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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