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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事情的结束,在蓝鹊溪的舅舅廖远看完帛书之后,这是一个对他们来说天塌下来的真相。
几百年的守候原来只是先祖留下来的一个错误。
这个错误延续至今,已不知死了多少人,又害得多少美满家庭支离破碎。
廖远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他两鬓染上了白霜,我记得他看到蓝鹊溪无力躺在我怀里时,曾说过一句令人很触动的话:“救她,她是我最后一个亲人!”
他虽外表看着冷酷无情,但内心却十分明理。
老祖宗睡醒后,和他聊了很久,两人相谈甚欢,可谓相见恨晚。
老祖宗把芈灵小玉棺里面的帛书包裹好交给了他,目的就是希望这个苗寨里所有人能不再去做一些傻事。
芈灵的遗愿是和琴师在一起,但是她最后选择放弃,为了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而千年留墓,终结一切过错,自然也不会希望再有人为她无辜惨死。
廖远是个威严且有决断的人,他虽欣然接受了这个真相,但并不是所有人像他那般,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所以最后他将芈灵留下的那份帛书留存了下来,将那份关于真相的帛书烧了,他想将这个令人崩溃的事实永远埋藏。
然则有些事情开始了就不能结束,人不能没有信仰和寄托,毕竟它支撑了深山苗人整整几百年,成为了一种习惯。
他们还是会去拜祭芈灵和那些死去的无辜怨魂,但是他绝对不会再牺牲任何一个人,也希望我们不要把这个秘密向外世传播。
老祖宗欣然答应了,我们所有人在苗寨里受到廖远照顾,修养了半月左右,苗药厉害,我们身上的伤口虽不能马上恢复,但至少现在大家伙都能行动自如了。
如今,还有两件事情搁置在我心里,一件是王羽的木牌,还有一件便是解脱陶瓮棺里的孩子。
老祖宗让我和他先回了摸金门,然后再找人将木牌送到王羽的家乡。
而陶瓮里的孩子之事,廖远知道了,说我们身上都有伤,会帮我们取出陶瓮棺,然后让苗巫完成小道士的工作,帮助他们度亡灵。
得到这个答案,我顿觉轻松,心里大石头也落下了。
只是,接下去的日子如何是好?我们毕竟来自现代,消失了那么久,家人一定愁白了头。
还有小道士,看他的样子,一直闷闷不乐,好像有心事似的。
我和他相处了一段日子,已将他当成了生死之交,老祖宗邀请了他好几次去摸金门,但是他好像不为所动。
我尤其害怕朋友分离的这种感觉,古代的交通不方便,来回靠腿或者是马匹,要大家真分离了,相见不知什么时候了……想到此,我惆怅地叹了口气。
这一天,夜色朦胧,天下着细密的小雨,我因受不了陈醰他们的呼噜声,穿上了苗族的衣裳,走在长长的廊道上,心情沉重。
春日的山里,隐隐有一丝凉意,苗寨是用杉木打造的,栏杆之上搭了木架子,里面种了玫红色的花朵,雨水打在它们身上,莹润可爱。
我随着花香满溢的走廊,去看她,她的房间在走廊的最末端,烛火昏黄,她精神还算好,背对着我,在绣什么。
当时不是廖远当机立断,或许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此时此刻,她窈窕身影被烛火拉长,穿着一身简朴的苗装,长披散着,有一部分在当时遇到蛊虫之王的时候割断了,我记得她那时候对我说的话:“我不会让你有事……”
我站在门口,默然望着她,心里的悸动无法言喻。
感受到了动静,她身子微微一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呆呆坐了一会儿,默然无语,随后轻声,道:“这么晚还没睡?”
她始终没有回头,说的每个字都有点沉。
我闷闷地恩了一声,坐靠在门口,迷蒙望着栏杆之外浓暗的夜色,斜织的雨水轻柔飘在我的脸上。
“明日就要走了吧……”
她淡然道。
我心里刺痛了一下,道:“对……”
“真好……我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蓝鹊溪声调里带着微微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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