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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换个人在此地当听众,说不得就要上报到李治面前,给她治个不敬之罪了。
但武媚娘若是个墨守成规的性子,也就不会从先帝才人变成当今昭仪,还想自陛下与权臣的争斗中,为自己谋求上位的契机,所以她根本没打算将这番话告知于旁人。
反正同时身在此地的也只有她的小女儿罢了。
何况细想之下,弘化之言还真有几分道理。
吐谷浑国主慕容诺曷钵不像是个短命的样子,既已有一位出自李唐的王后在了,确实没有必要再嫁过去一个金城县主。
可这种事情,想想也就算了,真将其说出来,还是过于不妥。
这毕竟是李治的决定。
她回握住了弘化的手,说道:“只是陛下的旨意已下,你我也无从更改。
你家长子如今也不过是十四岁,金城县主又年少,和亲事宜商定怕是也得两年……其中或许还有转圜之机。”
“何在此期间,吐蕃大权若能自大论东赞手中回归到芒松芒赞的手里,有文成从中斡旋,吐谷浑的处境也当比如今好上不少。
便是不能有此等进展——”
“陛下派遣大军扫平西突厥后威震西疆,也当令吐蕃不敢擅动。
届时吐谷浑再迎接县主,也少了几分潜在的危险。”
而不是真像弘化说的那样,将又一个宗室之女推进了火坑。
弘化闻言目露沉思,“你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
可不知为何,想到那位吐蕃大相的所作所为,弘化公主心中还是有几分不安。
早在永徽三年也是芒松芒赞三年,大论东赞便一度出兵,向西收复了洛窝和藏尔夏之地,在税收与土改之余,用一场大胜证明了自己在政务能力超群外,还有着毫不逊色的军事实力。
在他掌控之下的芒松芒赞,当真有反击的能力吗?
但此时担心这个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就像媚娘所说,旨意已下,她们不过是其中被动承受的一方,哪有什么抗议的权力。
与其再让这等忧思干扰心神,平白让自己折寿,还不如珍惜这份短暂的归乡体验。
随着一道道支援西疆的政令下达,她作为吐谷浑使者在此地滞留的时间,应当不会太长了。
“媚娘,”
她忽然扬眉一笑,“不提那些没劲的事了,若我没记错的话,自你产下阿菟到如今也有四个多月了,若说我想请你随我一道往这麟游县策马游览一番,你可愿奉陪?”
早在当年她们二人还在宫中内文学馆进学的时候,两个骑术都不差的姑娘,便曾经在宫中马场较量过一番,许是有这等相争相知的经历,才让这份交情经由十五年分别,也并未消退多少。
武媚娘目光里也有一瞬的恍神,却很快应道:“自当奉陪。”
——————
这场说走就走的骑行,足足用去了大半日。
当二人与同行宫人回返万年宫的时候,暮色已自山坳之中扩散至天边,只见得周遭是群山远影,而头顶就是渐渐暗沉下来的天幕。
马匹还未被牵去马厩停放,弘化便掣着缰绳,自万年宫前的清溪越过,一脚将溪边石子踢入了水中,怎么看都有几分玩趣童心。
武媚娘抹了一把额间的薄汗,提醒道:“妙娘,山中有寒气,莫要着凉了。”
弘化瞧了瞧自己溅了些水渍的短靴,应道:“我回去便令人备好浴汤,不必担心。
倒是你,已有多时不曾骑马了,今日忽然陪我来上这么一出行游,可得好生安顿。”
武媚娘但笑不语。
弘化说要让她一道策马出行的时候,在语气中带着几分要一较高下的意思,可真到了经行于麟游县中的时候,弘化又顾忌着她的体力,将马速放慢了不少。
也就是在行将回返的时候,她才胜负欲作祟地与对方又比上了一把,何谈劳累之说。
以至于……
在回到万年宫中仙居殿后,她还颇有余力地先将宫人各自召来问询,确保诸事无虞,又过问了一番李弘和阿菟的表现,这才沐汤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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