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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东勰有生以来第一次坐警车,他在恍惚之中只听见警笛尖利的呼啸。
警车把他和嘉穆拉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东勰的左臂算是废了,若不是这条手臂,那七八根甩棍和五六个扳手就会落在他和嘉穆的头上。
手臂撑不住的时候,他便把嘉穆死死抱在怀里,让那些乱七八糟的棍棒落在自己的背上。
嘉穆被保护得很好,只受一点擦伤,东勰宁可将嘴巴里的咸腥重新吞回肚子里也没有弄脏他的衣服。
凌晨五点钟的急诊室是另一种战场,重伤或恶疾逼出了人们最原始的绝望,每一声歇斯底里都是紧急,天大的紧急。
嘉穆搀着半昏半醒的东勰在急诊室大厅茫然无措,眼看着他的左胳膊完全肿了起来,比常人的两条胳膊加起来还粗。
他架着东勰站在原地,医生护士患者在他们身边兵荒马乱,他拉住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语无伦次地问了些问题,他不知道医生是否听懂了他的求助,反正他自己是没听懂自己在说什么。
医生正急着去处理一个重度烧伤的患者,脚都没停下,打发他去护士台问问。
嘉穆急得面红耳赤,然后横七竖八地抹起眼泪。
这时他感到东勰滚热的气息喷到自己的耳朵上,“再哭,我胳膊就报废了。”
东勰让他将自己扶到大厅的椅子上,然后去分诊、挂号、排队。
在诊室外等待的时候,嘉穆的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叫号机器的屏幕。
东勰疲惫地笑了笑,说他从小就怕进医院,所以让嘉穆别哭丧着脸,否则不利于病人的身心健康。
东勰的眼角又青又肿,一笑成了张鬼脸。
嘉穆点了点头,眼圈通红。
东勰的嘴继续碎下去,说那几个流氓打人像没吃饭似的,棒子挥得软绵绵,几个人一起上也就这么点杀伤力,当流氓以前估计是开按摩店的。
话像连珠炮一样从他嘴里出来片刻不歇,直到他看见嘉穆的眼里被逗出一点点笑意为止。
东勰看了一眼墙上的屏幕,下一个就应该叫到自己。
他跟嘉穆说自己很想喝杯热豆浆。
嘉穆赶忙站起来,问他哪里有卖,他这就去买。
东勰歪着嘴龇了龇牙,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在笑,语气还是侉侉的。
他说:“我哪知道?反正就是想喝,附近多转转总归找得到的。”
嘉穆陪东勰在医院折腾一整天,替他排队、交钱、取报告,可是东勰坚决不让他跟随自己踏进诊室,也始终不肯告诉他在他出去买豆浆的那半个小时里医生如何诊断他的胳膊。
可是嘉穆最终还是从他缠在手臂上的厚重石膏推测出这伤势不轻。
二人回到家已经快到第二天的半夜了,医生建议东勰留院观察,可他坚决不肯。
嘉穆接到了老板的电话,殴斗事件给酒吧带来了很坏的影响,老板让他暂时不要去上班,其他的事情由他处理。
东勰拉着嘉穆在床边坐下,要他别去管什么工作,然后他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打开柜子,从里面费力地拖出一个巨大的盒子。
“打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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