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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屠渊的手十分自然地滑到沧余的脸侧,顺着他仍然脏乱的长发轻轻抚摸。
隔窗观看的警察和护士全部瞠目结舌。
屋里的两个人这样亲昵,毫不扭捏。
很难想象,他们才刚认识不过两个小时。
“你能让我洗澡吗?”
离开医院的时候沧余问屠渊,“身上很难受。”
他说话时目光直视屠渊,细碎的日光落在他的蓝眼睛里,像是海面上粼粼的金色波潮。
他还伸手拽住了屠渊的袖口,动作软软的,分不清是不敢用力还是他原本就这么柔弱。
屠渊对他有求必应。
半个小时后,沧余的体检报告被传送到警署。
沧余还在浴室,屠渊和医生一起浏览光屏,医生在阅读后第一时间表达了愤怒和同情。
“这显然是一起科学家走火入魔,把儿童当成实验品的惨案!”
医生说,“那孩子真的很坚强,才经历了如同地狱的遭遇,在清理伤口时还能对我微笑……简直不敢想象……他就像是……”
屠渊侧脸看向他。
屠渊不笑也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一具尸体,苍白而挺拔地坐在灯下,两只眼睛如同没有尽头的黑洞。
医生不得不稍微停顿,才在这冰冷难捱的气氛里再次开口。
“……就像是坠入人间的天使。”
医生说,“这样美好的人却被如此折磨,上天一定会惩罚那些对他施以暴行的人。”
“那有什么意思,”
屠渊缓慢地说,“正确的做法,是让天使本人亲手复仇。”
“复仇……”
医生迟疑地说,“恐怕只存在于恶魔身上,天使的本性是原谅。”
“天使也可以完成恶魔的事迹,在那之后,他仍然是天使,”
屠渊说,“只是会变作更强大、更有趣、更适合亲近的天使。”
这种话对于心怀宗教信仰的人来说难以入耳,医生无法认同,但他绝不打算和屠渊起直接冲突。
因为屠渊不仅是个刚从灯塔监狱出来的危险分子,还是元首的独子。
这人既堕落又高贵,懂军事也懂政治,曾经服刑受难,却又不择手段地站回了人类金字塔顶端。
所以就算屠渊声名狼藉,思考方式、行为逻辑都游离在外太空,也没有人会去惹恼他。
“让我们说回沧余先生的身体状况,”
医生假咳一声,“他的脖颈、腹部和手腕上都有扭曲烧焦的皮肤,是电流肆虐的遗迹。
他的全身,背部尤其,铺陈着无数鞭痕。
他的双腿曾多次被利器粗暴刺穿,肌肉和组织被无情扯裂,右脚腕的筋脉被反复割断,手法残忍,就像细致的解剖。”
“膝盖曾被某种重锤反复砸击,每一次都让骨头粉碎,经历过多次手术……那些骨折的裂踪复杂,如同被野兽啃噬过。
断裂、错位、破碎……这些伤的造成时间都不一样,其中最早的可以追溯到九年前。”
屠渊问:“九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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