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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基明白,上缭壁的人可能多多少少都知道太史慈和他们的合作关系……可正因为曾经建立过情谊,后来却遭到背叛,这样的怨怼甚至比一开始就是仇人的愤怒还要强烈。
这是不是因为这座陵园而流的第一次血?
恐怕不是。
从争战时双方的情绪看来,这里旧恨叠着新仇,甚至夹杂南人和北人、土著和官兵、败寇和成王之间的多重纠葛。
这些恩怨一旦被触发,必将引爆更大的洪流,甚至超出太史慈和龚瑛的掌控范围,在江东的满目疮痍上再一次撕开伤疤。
这里还有一个更大的未知数,就是吕蒙——从一开始的金饼出发,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东西?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说白了,不论太史慈和龚瑛各自想法如何,这整件盗墓之事,显然都瞒着孙家。
这才是更巨大的斗争。
孙权刚刚继位,江东骚动不安,一批金银财宝完全足以撼动权力平衡。
吕蒙担心的东西依然成立,唯一不同的,只是对象从曹操,变成了太史慈!
种种念头一涌而出,忽明忽灭,刘基还在思索,王祐却问他:“所以呢,公子你了解完前因后果,又要怎么做?我啊,想着你可能会顺藤摸瓜找过来,却猜不到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你自己,也懵了吧?”
刘基一怔,像突然被一壶冷水浇头。
是啊,最早的时候要帮吕蒙查案,后来又想见太史子义,现在两件事并成一件事,水落石出——金饼是盗墓来的,盗墓的人是太史和龚瑛,甚至连墓都找到了。
剩下的,无非要看他将不将这个结果告诉吕蒙。
但无论说或者不说,后面的事情,都已经超出一名布衣所应该关心的范畴。
甚至仔细想想,那天吕蒙指点他乱跑,吕典又帮他逃脱,这俩人就在太史军营里,还不知道后来是什么状况。
说不定,连他们自己都已经身陷囹圄?
这金饼明器什么的,早已经不重要了?
王祐见他一时失了神,也不催促,自顾自说:“我呢,跟谁盗墓都是盗,只要条件给足,都没问题。
可毕竟还是想抱着大树啊,谁知道这山贼行不行?所以故意拖了一下时间,开点随葬坑,挖点盲洞,这才被关进墓穴里。
这两天没人来问,我摸摸泥土就知道,外头下雨呢。
但我想,拖不了多久,宗帅就得逼我去捅那大家伙了。”
他又咂吧两下嘴,手心里捏着那只铜山羊,伸手拍拍刘基肩膀:“我看你对古物也有兴趣,要不我们一起去把它开了?我和阴曹地府打了一辈子交道,这地儿,绝对神了。
其实呢,我也缺个助手。
本以为他们这儿,总有人能打打下手吧,结果没有,全死逑了。
这墓里有毒气,他们不知道,多业余啊?总之,也看你吧,你想继续当官的,那是另一回事;如果想当平民,那和我一起淘点宝贝出去,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他嘴上说着,手指翻飞,除了一只铜山羊外,还变戏法似的夹出好几枚小东西:透明琉璃珠、三色缟玛瑙珠、甚至还有一块熊型玉石嵌饰……可以看出来他此前一直藏巧于拙,手上功夫一点也没露出来过;也能看出来他是真想和刘基合作一把。
其实王祐也说不清对刘基是什么情绪。
可能就是在阴沟里待久了的人,忽然碰到一个干净简单又不蠢的家伙,对方还把你当正经人看,就忍不住多看两眼。
王祐轻轻推了刘基一把,然后把手上的东西在他面前展开:“挑一个吧,算是对之前说谎的赔罪。”
刘基真拿了一个,却不是那些一眼就贵重的珠宝器,而是丑丑的熊玉石。
王祐眼睛一亮,说:“这东西还有些巧妙,以后我再跟公子说。”
刘基随手把它塞进衣兜,然后看着王祐,说:“帮你可以,但你得跟我走。”
王祐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刚刚不是还犹豫吗?于是紧问一句:“走去哪儿?”
“别给龚瑛干活,我太熟悉他了,成不了事。
太史慈还需要你,先回到他那儿去。”
“哈哈,你要是个女子,真叫是对他一往而深。”
王祐笑着摇摇头,“可怎么出去,有把握?”
“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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