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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暄闻之,颔首之余,又不禁长叹一声:“说到这公田钱,唉,真是让人头疼。
我这两天已将今年的课税细细过目了一遍,发现差距甚远。
原本我还打算将今年分给下面各县的税稍稍压一压,用来填补公田钱的空缺,如今看来,此计难行。
倘若强行压制,只怕各县衙门开支也难以为继。”
“所以,此番我与兄长特为大人引荐两位能解此困之人。”
……
山林四合香的气味从香炉中喷射而出,弥漫在整个书房内,有些烟蒙蒙的,仿佛在屋里挂上了晶莹剔透的鹅溪绢。
这是韦暄素爱用的香,以荔枝壳、甘蔗滓、干柏叶、茅山黄等物制成,都是寻常之物,价格并不高昂。
是了,韦暄并不是一个铺张之人,虽是皇亲国戚,但他并未沾染东京那奢靡浮华之气,并时常引以为傲,自诩有文人的风骨。
然而,刚刚郁竺提出的建议,叫他有些为难,他摩挲着下巴颏暗暗思忖着——按照郁竺的说法,如果将新乐楼盘来给自己人经营,按照现在的营收,分四成给衙门,每个月就有将近两百两银子。
且最近到了年底,周围的大户人家酒宴多,府里膳房里忙不过来,经常在外面订餐食送往家里,要是能将这些生意都收入囊中,收益更是可观,仅这个月就能有近千两的收入,完全可以填平公田钱的空缺。
但是这期间,有不少要自己亲自斡旋之处,别人才会卖他这个“官老爷”
的面子。
只怕频繁开口,会落得个敛财的名声。
诚然,此举初衷是为黎民百姓,可若要以个人名声为代价,这其中的得失,他还得仔细权衡一番。
郁竺看出了韦暄所想,这世间不爱惜名声之人才是少数,连山上的贼寇都要占个“义”
字,何况他还是一州通判呢,因此这般顾虑也无可厚非,还是得找个好听的由头才是。
于是,她提议道:“大人,以卑职浅见,不妨将‘新乐楼’易名为‘善义楼’,并从中抽出一部分盈利以赈济流民。
对那些州里富户,也只说要他们襄助此楼安济百姓之举,方要多多惠及此楼生意。
如此,既能收获美名,又能解当务之急。”
韦暄闻言眼前一亮,此举虽然不乏沽名钓誉之嫌,但也算两全其美的主意了。
相比起那些只顾敛财的官员,他已是一股难得的清流。
韦暄又回想起郁竺与武松所描述的其他州县百姓困顿难捱,不禁有些自得——自己这番,是切切实实为青州百姓谋得了一桩福祉。
想到此处,他一扫面上的犹豫之色,叮嘱道:“此法确实可行,但关键在于所选之人必须绝对可靠。”
武松连忙作揖,为张青孙二娘担保道:“大人放心,都是武松的亲人,自然是信得过的。”
言罢,又差遣屋外的公人,将侯在一旁的二人喊来见过大人。
张青夫妇在厢房忐忑地等了一个时辰,终于见人来叫。
临行前,郁竺曾提醒他们整理好仪容,暗示通判大人可能会有召见。
彼时张青还不信,毕竟他们在孟州经营多年,连县太爷的面都难得一见,更别提高高在上的通判了。
然而此刻被公差毕恭毕敬地引领着前行,心里却逐渐紧张了起来,手心儿都在冒汗。
到了通判大人书房前,见郁竺和武松正候在门口,才稍稍安心了些。
“别担心,我们大人是个好性子,问什么说什么便是了。”
武松看出二人的紧张,喂了颗定心丸。
果然,韦暄其实并无和社会底层百姓打交道的经验,见了张青孙二娘,只会问些诸如来自何处、家中几口人等简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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