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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走出,目光却没有如雍隋珠所想,落在她的身上。
少年把玩着一只银色飞镖,走至窗边,站定,忽然说:“今晚月色真美,对吧?”
雍隋珠微愣了愣。
“人世多悲苦,可谁知会不会也是九重天之上的倒影呢。”
皓白的月光,镀上窗边少年侧身,将他修短合度的身形,在屋内拉出长长的影子。
少年手上把玩的飞镖,不时将月的光影,折射至他仅露出的一双眼眸上,渲染出一半月色恬淡,一半兵刃清凌……与他之前恶言谑语相比,令人觉出一种奇异的矛盾之美。
而那样似有深意的话,也不像能从一个惯常作恶浪荡之人口中说出。
“当然了,月色纵然美,还是姑娘更美上三分,嘿嘿。”
达成完美剪影的苏小昭,双眼一眯,眼神转为直白的风流。
幸好她够灵性,今晚乔装打扮,也不忘记穿上特制增高鞋,看她随便一站,就是一派翩翩玉立佳公子。
苏小昭从容朝雍隋珠走去:“我说,姑娘索性跟了我,浪迹天涯去,忘了那个让你伤心的人吧?”
“别过来!”
雍隋珠惊得退后一步。
“呵,姑娘怕什么。”
雍隋珠悄悄握紧身后的右手,手里攥着的,是她刚才趁机拔下的发簪。
那人并未停住脚步,继续向她走来。
发簪上的花饰硌得掌心作痛,雍隋珠忍下慌乱,如果对方真要对她行孟浪之事,她也只能殊死一搏,用这发簪,刺落在他和她之间的一个。
雍隋珠心下后悔不已,如果今晚不是无意听到父亲发怒,说几次三番向崔家家主探话,有意将她许配给崔家大公子,却屡屡被不着痕迹推拒掉,她也不会一时悲从心起,瞒着下人跑出府外,更不会遭遇这个登徒子。
她伤心父亲将她作为拉拢崔家的棋子,不顾及她女儿家的矜持,多次向崔家探话,往后崔家该如何看轻了她。
但她更伤心的是,以那人在崔家的地位,但凡、但凡他是有一分心思待她,又怎会任由崔家家主做主呢?
思及此,雍隋珠心下更是悲极,但眼下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雍家因她蒙羞。
决绝心思乍起时,眼前的人却忽地停下脚步。
“唉,姑娘莫伤了自己。
我苏留香虽爱采花,却从不行折花之事,若是姑娘不愿,我也不会强迫姑娘的。”
雍隋珠闻言一愣,握着发簪的力道没有松懈半分,依然紧盯着眼前人。
对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她自然不会轻信他的话,只是心下暗忖他的用意。
似是看出她的不信,面前人嗤嗤笑了起来。
见雍隋珠越发紧张,少年摸了摸鼻子,收了笑,流转的眼光风流却不下流:“美人别这么看我。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我也曾为情所伤,深知其中苦楚。”
“唉,佛家有言,三十三天,离恨天最高,四百四病,相思病最苦。
同是深受情伤之人,我只会怜惜姑娘,又怎会有意伤害呢?”
或许是他的谈吐不是她想象中登徒子的粗俗,又或者是他风流语气里沉敛着的落寞,实在不似作伪,雍隋珠紧纠起的心放下了些,然后,竟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心思。
可是,一个不算目不识丁,又满怀深情的男子,又怎会沦落为一个卑鄙龌龊的采花大盗呢?
“唉……”
面前人又落寞地低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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