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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那人的安排下,他在越宫郁郁而终,实际是抛却了两个儿子,抛却了过往种种,孤注一掷进入了赵王后宫,赵王长相上自然是不能跟祈道远相提并论,习惯上也有颇多让人看不惯的地方,但云姬却收敛了自己的性子,将自己完完全全变成了赵王宫中的陈夫人。
而她的嫂嫂,也就是范云宜,她腹中的孩子在怀了不到四个月之后便流了产,陈夫人万念俱灰,范云宜却将所以的悲愤和苦痛全发泄到了她身上,说要不是陈夫人当年嫁给了祈道远,她就不会遭遇那些非人的悲痛,陈夫人自己也对范云宜万分抱歉,于是探望过她之后,回去便生了死志,在晕厥之下被巫医诊出了身孕。
有了身孕,她心里便多了一份牵挂,被压抑在心中对两个儿子的挂念爆发出来,尽数倾注在了腹中的孩子身上,所以,她又活过来了。
她怀孕之后没多久,范云宜养好了身体,便托人捎话给她,说她想重新嫁人,不然心中老挂念着旧人,夜里做梦都是一片血色,说想着重新再成一次家,好让过往那些苦痛的记忆变淡一些。
陈夫人理解她的想法,过往的那些事情确实不堪回首,加上她心中确实对范云宜有愧,便答应了她的要求,还让人帮她重新弄了个身份,帮她和丧妻的赵国司空搭线,让她成了司空赵措的夫人。
只是即便如此,范云宜心中的恼恨似乎也没消下去多少,但凡心里有不如意的,就进宫来讽刺挖苦陈夫人几句,陈夫人面对她一直是弱势,久而久之,便有点怕她进宫了。
“表姐?”
陈夫人打发走了所有下人,看着正在出神的范云宜唤了她一声。
范云宜回神,突然在她面前笑出了声。
陈夫人看着她的表情有些渗人,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只听范云宜哈哈诡笑两声,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对她道:“你可知道,祈简,你和祈道远的儿子,他竟然生不出孩子,生不出孩子,哈哈哈哈哈……”
说着,范云宜又笑了几声,浑然不顾陈夫人难看的脸色,说道:“可算是遭了报应,祈道远害得我家破人亡,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如今他的儿子生不出孩子来,可不正是老天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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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云宜丝毫不避讳地说着这些,仿若祈简跟陈夫人毫无关系一样,而陈夫人在听了她的话后,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终究是嘴唇张合几下又闭上了,只心中又愁苦几分。
过了这七八年了,她膝下有了阿跃,心中虽对祈道远仍恨之入骨,但对祈简和祁连这两个孩子,却还是操心挂念的,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一点点带大的,怎么可能不挂念呢,但就是因为顾忌着范云宜,她不敢露出丝毫对两个儿子的关注,不然,范云宜便会旧事重提,跟她讲述多年前陈国亡国的场景,她受不了这个。
加之这么些年,在范云宜一次次的强调下,她心中自觉亏欠她许多,在她面前始终低了一等,即便范云宜如今已经和赵措有了亲生的孩子,但她还是不放过她,时不时地就在她心上捅一刀子,陈夫人多年隐忍之下,已经成了习惯。
所以在听了范云宜那般说自己的亲生儿子之后,还暗自忍耐着情绪,不敢在她面前表露分毫,直到范云宜从她这里拿走了不少珍宝玉饰离开,她才敢松口气。
梁跃敏锐地察觉到每次表姨进宫,他母妃都不开心,于是待范云宜一走,他便腻在陈夫人身边,对她道:“母妃,我不喜欢表姨,别再让她进宫了,好不好?”
陈夫人叹了口气,轻斥了他一句:“别这么说,她是母妃的姐姐,你要尊重她,她也不容易的。”
梁跃闻言撇了撇嘴,蹙起眉头,他可真没看出表姨哪里辛苦了,她嫁的可是权势赫赫的司空大人,背后还有母妃这个宠妃为她撑腰,年初的时候还生下了表弟,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坦了,哪里有半分辛苦可言。
母妃不知怎么想的,竟还说表姨辛苦,要是这样的日子算是辛苦,那世上其他受苦的人还有活路吗?
“可是每回她进宫,母妃都不开心。”
陈夫人看着小儿子那张和大儿子祈简幼时长得七八分相似的脸,不由眼神复杂又爱怜地看他一眼,道:“母妃没有不开心,母妃只是在想事情,你往常不是和越国来的公子简玩得好吗?怎么,就那么喜欢他?”
梁跃说起这个就笑,还有点害羞地跟陈夫人吐露心事,说道:“母妃,说来也怪,阿简哥哥对我的态度也不怎么好,但我就是喜欢跟他玩,就喜欢腻在他身边,比喜欢我的亲生兄长还喜欢他。”
陈夫人听了心里很欣慰了,觉得自己虽然不能见大儿子一面,但好在她的长子和幼子关系还算融洽,便摸摸梁跃的脑袋,对他道:“既如此,也是你们之间的缘分,多和他处着就是了,你们之间的事,也可以跟母妃多讲讲,听外面人说那位简公子长得很好,是不是?”
梁跃点头,这是个很有审美的孩子,喜欢祈简,第一眼自然看的是他的相貌,“母妃,阿简哥哥长得很好看很好看的,几个姐姐都喜欢他呢。”
陈夫人当然知道宫中几位公主都对祈简有意,但她心中最属意的,还是赵王的嫡女华阳公主,长子因为他的外家被灭,因为她的去世而和祈道远闹翻流亡赵国,在最初的迁怒之后,她还是心疼他的,也知道他在赵国是寄人篱下,所以,他要是能娶赵王的嫡女华阳公主为妻,才算是跟赵国有了牵绊,才能在这里长久自在地待下去。
所以听了小儿子的话,她又问了一句:“那你知道简公子有心仪的女郎吗?”
这话方问出口,陈夫人又觉得自己好笑,拿这种事情来问一个才七岁的孩子,能指望他说些什么呢,于是,她又连忙道:“算了,母妃不问你这个了,你还小呢。”
怎料梁跃却骨碌碌转了转眼睛,小声对她道:“母妃,阿简哥哥喜欢哪个女郎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女郎敢在阿简哥哥脸上扇巴掌。”
梁跃像说悄悄话似的,凑在陈夫人耳边,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叫陈夫人一阵心惊,她忙拽着儿子的手臂,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是哪家的女郎这么凶悍,简公子要紧吗?那女郎为何要打他呢?”
梁跃想了想,心中犹豫了下,还是告诉了陈夫人,“是纪国来的昭宁公主,那日我带她去了阿简哥哥的帐中,阿简哥哥拽了她的手,她就扇了阿简哥哥巴掌,”
说着,他还用手比划着,狠狠在空中使劲儿。
昭宁公主?陈夫人心中想着这不是四公子梁显的未婚妻吗?还是什么盛传的天下第一美人,于是脸色变冷了些,看着小儿子:“那你为什么要带公主去简公子的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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