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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磐暗暗一叹,有求于人,不敢放肆。
因而一双眸子望着她的孩子,其间泪花隐隐,定定地说道,“先生不懂他的志向。”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啊。
这时候,真是想念那一只遨游天际的鸿鹄啊。
他怎么就不来呢?司马敦折回魏营了吗?都九月了,仗打得怎么样了?魏国还在死人吗?赵国的攻势可减缓了几分?韩国呢?韩国可打退到南土了?他不能败啊。
那人嗤了一声,“什么志向。
但凡打仗,谁为的不是土地城邑,谁又不争兵马粮草,这天下汹汹,都是一丘之貉。”
阿磐幽幽一叹,“先生不懂。”
萧延年不懂,可她懂。
那人也幽幽地问,“那你说说,他要的是什么?”
阿磐笑叹,想起谢玄的时候,她的眸光是温柔的,因而也就温柔地说话,“他要的是天下承平。”
那人不以为意,反来讥了一句,“你也信。”
是了,萧延年一心只想复国雪耻,他心里没有谢玄想要的那个天下。
从来也没有。
因而,萧延年是不信的。
可阿磐信,她信谢玄能赢,也信在这一统天下的大志上,自己与谢玄心意相通。
这心意相通使她心中欢喜,也就把心里所想的话,告诉了那人,“我信啊。”
那人有几分不悦,指节在她腹上捏了一下,捏得生痛。
那人声音沉沉的,“那也得有那个本事,先打赢赵国再说。”
山风吹来,吹得火焰猛地一晃,也吹得人连连打起了寒战。
再没有什么话,因而也就默着。
听着山鸮一次次乍然叫起,叫得人心头七上八下。
身后的人已经睡了,可阿磐睡不着啊。
就这么睁眼看着火焰渐弱,看着两个小小的孩子睡得熟了,而赵媪与她一样,一样的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偶尔两个人睁眼相望的时候,能看见赵媪眼里泛着水光,又暗暗背过身去抹起了眼泪。
这一夜可真难熬啊。
可再难也得咬牙熬,总能熬过去。
是夜一样,以后也是一样。
即便在烂泥里挣扎,挣扎得灰头土脸,半死不活,不也得拼了命地站起来,不也得好好地活下去吗?人活着,就得活出一口气来。
眼睁睁地等到火堆熄灭,眼睁睁地看着晨光熹微,黑森森的山洞外头逐渐泛了白,也就把这漫漫长夜给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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