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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我出来了。”
石头背后,一道颀长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肤色微黑,宽肩长腿,腰间系着一道玄色腰带,脸上笑微微的:“我搅扰了几位姑娘啦。”
钟姑娘满脸戒备,将秦贞娘和秦珮护在身后:“我们可都是官眷,你是哪里来的浪子,还不速速退下?”
那男子仍是笑眯眯的不说话,一双凤眸晶亮有神。
秦芬见了那双极有神采的眼睛,早把他想了起来,秦贞娘也将他认了出来,惊诧地出声:“范公子!”
方才自己话里话外称呼人家是“东床快婿”
,此时真人却在眼前,钟姑娘再想稳重,也持不住了,满脸通红地行个礼:“范公子。”
范离笑着点点头:“不敢不敢,正是区区在下。
几位姑娘,在下真有那么好么?”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抚着自己的下颌,若有所思一般:“难怪近来英王殿下总是催我成亲,原来夫人和小姐们,竟如此看重在下呢。”
这话颇有些轻浮的意思,尤其是范离生得甚好,长身玉立,剑眉星目,此时一举手一投足,便是通身的风流气派。
钟姑娘的脸颊,更红了些,声音也低了下去:“范公子……说笑了。”
秦贞娘最是急公好义,虽与钟姑娘不是十分投契,却见不得范离取笑她,闻言踏上一步,冷冷地道:“范公子,请自重些。”
范离将秦贞娘上下打量一眼,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愈发盛了:“我当是谁,原来是威风凛凛的秦四姑娘,当初有包姑娘替你撑腰,如今这位钟姑娘,只怕不是个敢替你出头的性子。”
这话是讥讽从前秦贞娘与秦淑不和的事,秦贞娘如何忍得,正要反唇相讥,秦芬握住她的胳膊,轻轻拉住,对着范离笑一笑:“范公子忽然来此,自然不是为了和我们姐妹闲聊,想来是有要事在身,倒不如各自忘怀,别过便罢。”
范离又转身,将秦芬上下打量一遍。
他自幼家中门庭败落,幸而老天将他生得聪慧无比,识字读书易如反掌,又生就一副壮实的身子,练得一身好武功,算得上文武双全,这才被英王提拔了上来。
打过照面的人和事,他绝不会忘记,眼前这位笑语晏晏的小姑娘,他虽识了出来,却还是略略惊诧。
在那偏僻的清心寺,这小姑娘只是个黄毛丫头,一边逢迎嫡姐,一边操心庶妹,自以为做事周到,实际上却处处显出一股瑟缩,说一句不上台面也不为过。
他最厌恶的便是这种心机深沉的女子,便如自己父亲那位老姨娘,彼时便是凭着一张巧嘴和一世宠爱,逼得自己和母亲几乎毫无立足之地,气得母亲病重,险些撒手人寰。
原想也讥讽这小丫头一番的,谁知她又记得给自己姨娘求签保平安,这份孝心倒与自己相似,便嘴里容情,饶了她一遭。
后头再想想,自己都觉得那时少年心气,脾气古怪得好笑。
一个陌生的小丫头,哪里就值得自己出言讥讽了。
这时又碰面,这丫头陡然长高了许多,几乎齐自己胸前,面容也全是大姑娘模样了,又穿了短衣长裙,上得淡妆,愈发显得眉目如画,这时轻巧点出“要事在身”
四个字,范离有一瞬间几乎辨不清这丫头是在说场面话,还是当真看穿了自己身上揣着密件。
无论是哪一样,这丫头都戳中了自己要害,可真是聪明至极。
“既然几位姑娘开口了,我也不再搅扰,这便告辞了。
方才是在下失礼,还请几位姑娘恕罪则个。”
范离方才的轻浮仿佛只是个面具,这时陡然收起,只说了这么几句,纵身一跃,紧接着又是几个起落,人已不知往哪里去了。
见范离走了,钟姑娘才自在些,撅了撅嘴,不满地一跺脚:“这范离小将军,可真是见面不如闻名,登徒子!”
秦贞娘原是不大喜欢钟姑娘那家长里短的性子的,方才见她出头护住自己姐妹,这时又露出真性情,显见得与秦淑那说长道短的人再不一样,于是也亲热起来,挽住她的胳膊安慰道:“钟家姐姐,不必理她,总之不是咱们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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