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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先生歇一口气,将烟袋灰倒出来,又从烟袋杆上系着的小布袋里取出一撮烟丝,轻轻填进烟袋里,向袖中去摸火绒。
秦览从桌上拿起火绒,递了上去。
伍先生点燃烟袋,用力吸了两口,长长吐出一口烟来。
秦览趁机又道:“洪锦一个内监,再怎么得皇上的喜欢,也不好直通通地向皇上提我的名字,我就再算讨于好他,只怕此次的事情也不好办,那岂不是白花花的银子,直扔进水里去了?”
伍先生的脸,隔着烟雾似有些模糊:“他不好向皇帝提东翁的名字,却能提起调任官员的名字。
我听说那康家出身卑微,只怕经不起皇帝考问。”
秦览的眉头不过是皱了片刻,立即舒展开来,以拳击掌,放声大笑:“伍先生这招,真是高妙啊!”
“那位洪大监与东翁颇谈得来,他喜欢什么,东翁自然比我明白,不必我多言了。”
“唔……嗯嗯……”
秦览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伍先生不来问他,他也不说,随口拣一件外头应酬的事,与伍先生闲谈起来。
这厢里,秦芬与秦贞娘别过,脚步一转,往徐姨娘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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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草撑着伞,间或提醒秦芬当心脚下,却是一句都不问,秦芬去做什么。
秦芬心下满意,她知道蒲草是见惯宅子里风波的,终究比桃香口风紧些,隔得半晌,轻声道:“你如今回来了,许多事情,能教教桃香的,便教一教她。
碧玺姐姐去了张妈妈处,桃香没个人提点,终究缺了些稳当。”
蒲草低低应一声,又道:“桃香伶俐,学什么都快的。”
展眼就是徐姨娘的屋子,因秦芬是突然起意要来,也不曾使人通报,这时徐姨娘便没站在门口望着。
秦芬忽然顽皮,想瞧瞧徐姨娘家常都做些什么,便示意蒲草噤声,顺着游廊,慢慢走到屋前。
“姨娘,太太如今也不缺你做的这些,何苦还要熬着身子做针线,一头给太太做,一头给五姑娘做,七少爷的,你倒是叫奴婢们做了。”
“梨花,说了多少次了,肚子里这个还不知男女的,怎么好叫七少爷。”
屋里轻轻一声脆响,想是梨花给徐姨娘端了杯茶放下,随即梨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是,奴婢说错了,奴婢这也是瞧没有人,才偷偷这样说一句的。
若是个小少爷,姨娘的日子可不是好过了。”
窸窣两声,大约是徐姨娘把针线笸箩放在了桌上,她长长叹口气:“眼见着五姑娘是不会回我身边了,只怕以后就在太太那里过活了,我若是生个男孩,五姑娘的日子……便只能瞧太太心意了。
虽说男孩也是五姑娘的依仗,前几年的日子,又岂是那样好熬的。
唉,肚子里这个,只瞧天意吧,依我说,还是五姑娘好了,我才高兴些。”
秦芬原是要与徐姨娘说过生辰的事,听了这席话,不由得鼻子发酸,眼中一热便滚下泪来。
妆容已花,也不便再进屋去,主仆两个,又静悄悄走了回去。
嫡母如今严厉了,父亲却还是和蔼的,嫡姐善良公道,亲姨娘更是全心全意地疼爱,秦芬觉得,自己的命也算不错了。
到了徐姨娘生辰这日,秦芬打扮一新,往上房去了。
众人都知道秦芬今日要去给徐姨娘过生辰,见她打扮华丽,也不来打趣,只秦珮望着秦芬笑一笑:“四姐给五姐挑的这簪子好,在我们屋里时不曾细看,这会看着,颜色润得很。”
秦贞娘自得一笑,捧着红糖醪糟蛋花羹,轻轻吹着不说话。
杨氏将秦芬打量两眼,见这庶女穿了身新做的绣攒枝桂花蜜合色袄子,上衣浅了些,下头便配一条粉紫绫儿裙,头上又戴了秦贞娘替她选的玉簪,一转眼倒真是大姑娘模样了。
“芬丫头又过一岁,果真有大姑娘的样子了。”
杨氏笑一笑,“今儿你姨娘过生辰,你好生陪着,晚上不必到我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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