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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低醇如酒,夹杂着一点清玉的质感,掠过耳畔时,整个耳廓都跟着酥酥麻麻的。
加之他骨相优渥,浑身都透着盛气凌人的冷意,像是只可远观不可染指的月光,因此哪怕口吻冷淡,也难减其魅力。
不过,岑稚许接连说了三句话,才换来他居高临下般的两个词。
多少让人心生不爽。
藏匿于深处的征服欲隐隐被勾了出来,让她生出几分想将眼前的高岭之花拉下神坛的罪恶心思。
岑稚许浅吸了口气,一边告诫自己,人家是客人,不是她的猎物,一边无意识地用指腹摩挲着弓稍,仔细地端详起来。
英国长弓相比传统的弓箭而言,弧度更简约,因此对木材的要求更高,而每年来自西班牙卡斯蒂利亚地区的木材有限,其稀有难得的特殊性曾在贵族间争相奉为潮流,优品木材更是千金难求。
岑稚许还算懂点门道,自然看出这把弓采用的紫衫木品质上乘,绝不是普通人能负担得起的,在靠近内侧的位置亦刻了一小排暗纹,显然不是射击馆的藏品。
弓臂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极具侵略性地席卷而来。
岑稚许像被烫了一下,指尖轻颤,往后缩回手。
怕他看出异样,她朝他清清淡淡地挽唇,纤细白皙的手掌摊开向上,“箭柄呢?”
似乎是从未见过得寸进尺至此的人,谢辞序眉峰轻挑,俊朗的脸庞镀了层寒霜。
他的沉默不言,反倒让岑稚许找回一点主场。
她往前迈了半步,眼眸流转间,温声说,“你要教我学射箭,总不能只给弓,不给箭吧。”
拒绝般的两个字,经她解读出别样的含义。
一声轻嗤溢出,谢辞序矜贵淡漠的脸上仍旧没有半点情绪流露。
周遭提心吊胆看热闹的人群早已避嫌般移开视线,唯有一双乌黑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这声冷笑要是被别人听到,或许早该羞愧至脸色涨红,而岑稚许反应却始终平淡,笑吟吟地望着他。
两人间的距离极尽,若有似无的花香宛若蝴蝶般扑面而来。
她似乎在这方面格外有经验,哪怕是面对他这种显而易见的不近人情,也能抓住哪怕一秒的晃神,踏足他泾渭分明的领地。
她又往前跨了半步,明晃的笑容如烈日般惹眼。
谢辞序眉心间郁结更甚,不由得凝神落向那张明艳昳丽的面孔。
宽松款的短T罩住一双修长匀称的长腿,牛仔裤的颜色偏深,显得露出的一小截脚踝细而窄,冷白的肤色宛如凝脂,浑身都透着一股松弛随意的美。
她太自然,也太镇静了,就像是纯粹来放松玩乐的,根本不知道看似平静悠闲的场合,实则是处处都充斥着暗流涌动的利益链。
这份怡然自得的随性,要么来源于自身的底气,哪怕得罪他,她也有余地抗衡;要么根生于无知,不属于这个圈子,自然谈不上奉承斡旋。
而他竟也有看不透的时候。
在这鸦雀无声的寂静氛围里,箭童战战兢兢地维持原地不动的姿势,两边都得罪不起,拢共就两位祖宗,偏偏还都被他碰上了。
最后,这场对峙以岑稚许懒洋洋的笑声拉下帷幕,她像一只蹁跹的蝴蝶,拿出箭袋里的第二支弓箭,故作笨拙的样子,模仿着谢辞序先前的站姿。
身居高位的人,城府必然深重,就算年轻,也不会因为陌生人的搭讪而扰动心神。
别说是那些高段位的老狐狸了,岑稚许碰到类似的事,眼皮子都懒得眨。
除非……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欲望写满脸上的人不可怕,往往无所求才最应该警惕。
岑稚许看出他的不悦,抿了抿唇,心情难得好了不少,柔声询问,“这样对吗?”
谢辞序周身蕴着些许戾气,微微抬了下眉,“嗯。”
她如此张扬高调,明目张胆到根本让人难以忽视的僭越,谢辞序的耐心即将告罄,却又被那声笑扰乱了濒临爆发的情绪,就这样看着利利刃出鞘,稳中十环。
不偏不倚,正巧落在了谢辞序先前那支箭的旁侧。
“看来我还是挺有天赋的。
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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