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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拥军一下子怔住。
不用他回答,廖杉都知道是遗憾的。
作为大哥,他放弃了读书的机会,初中读了半年就辍学了,帮着大人务农、撑起爹娘的责任照顾弟弟妹妹们;后来廖爱党、廖杉、廖胜利一个个像长大的雏鸟离开家,他又担起弟弟妹妹们的责任,一直留在廖老爹、陈美芬跟前赡养照顾。
廖拥军的半辈子一直在牺牲自我。
这也是廖杉在得知恢复高考的消息后,派王鸾过来游说劝说的原因,大哥剩下的人生该为自己活了。
“让大嫂也去考,你俩不是一直都有看书吗?”
廖杉说道。
那些年书都作为废纸进了回收站,从7分钱一斤跌到1分钱一斤,廖拥军在那里工作的时候就在工作之余悄悄看了不少书,他也不敢多在手上停留,借着过秤的动作快速翻看过后就重新放回去,等回家关起门来,就是他和李秀英的交流学习时间。
后来废品回收站收到的书越来越少,李秀英工作的理发店也因为动荡关了门,夫妻俩便一起去了镇子另一头的纺织厂工作,生产弹射座椅上所需要的软包布料。
原本只是为了生计、为了养活三个孩子,却阴差阳错,两人的工人身份正好在恢复高考的招生对象范围内。
廖拥军被廖杉说得有些意动了,但还是有些犹豫,“这一大家子都去考……”
“都去呗。”
廖杉不以为然的说。
高考停摆了多年,研究所也有许多年没有新人分配过来了,眼看青黄不接,先是高中毕业的廖寒露被她姑廖杉抓去、后来冯军上完两年高中也被他爸冯研农抓去干活了,没有新人,那他们就自己培养。
当然现在恢复高考了,这两个小苦力也是要去大学再继续学习的。
廖拥军的小儿子廖谷雨虽然才十六岁,但因为之前“学制缩短”
,小学念了五年半、初中念了两年半,高中两年,今年就读完高中了。
作为应届毕业生,他也在招生范围内。
说动了大哥,廖杉带着女儿准备离开,临走时她还刺激了一下侄子。
“好好学啊小满,”
廖杉故意说道,“你也不想到时候同学们说你,不只考得不如你姐、你弟,还不如你爸你妈好吧?”
被母女俩先后在心上射了一箭,廖小满内心要流泪了。
看着他的表情,廖杉忍不住笑起来,轻快的笑声仿佛挥去了过去十年的阴霾似的。
廖杉拎着早上去菜站买来的菜,带着王鸾往大院走,“等会儿我给你做饭,我和你讲,上回你不在家,我在你爸的指导下学着做了道炒土豆丝,这次真的能吃了,你爸都说好……”
王鸾听得头大,她爸说的才更不可信。
廖杉同志的事,王川泽同志什么时候说过一句不好。
廖杉一扭头见女儿这幅表情,“你不信是不是,你妈我好歹四十岁的人了,做个饭还能难倒我?”
王鸾在心里吐槽,是难不倒您,难倒的人八成是她,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爸一样,面色如常的吃下她妈做的东西、还能夸一句有进步的。
余光看到远处一个身姿挺拔、穿着作战训练服的男人,王鸾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扬声喊了一句,“干爸!”
不等廖杉说话,王鸾叽叽喳喳快速说完,“妈,你要不和我爸去食堂吃吧,我和我干爸去航校了。”
廖杉都来不及说什么,就见这丫头朝于轻舟小跑过去。
于轻舟扬唇,抬手朝廖杉挥了挥,目光转回到跑来的王鸾身上,“小鸟,和你妈说过了吗?”
他看上去也成熟了不少,这些年没有试飞任务的时候,于轻舟都会去航校做老师,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更为年轻的飞行员。
王鸾点点头,看向于轻舟左手边那个比她稍大些的少年,“侯八一,你又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啊?”
头发剃的短短的男孩瞥她一眼,“你不也是,小尾巴二号。”
“什么尾巴,我这叫僚机。”
王鸾走到于轻舟右边,朝他敬了个动作标准的礼,“护送长机执行训练任务!”
于轻舟被她逗笑了,抬手握拳挡住唇边的笑意,手腕上一个黑色头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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